一觉醒来以后,谭经业就看到青鸾坐在桌前做衣裳。看那颜色与款式就知道是给他做的,谭经业的鼻子酸酸了。
青鸾听到动静,转过头看着他这个样子问道:“是不是哪里难受了?”
“没有,我挺好的。”
青鸾板着脸说道:“夫君,他们是不是又逼你了?夫君,我刚才仔细想过了,我们不能再忍让了这样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谭经业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青鸾看见他落了泪,心如针扎似的疼。有道是男儿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丈夫这次竟被他们逼迫至此。
沉默了下,青鸾说道:“夫君,不要再管他们了。婆婆要告就让她告去吧,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当不成官了。咱家有田产有铺子,不当官这辈子也不愁吃喝。”
谭经业哑着声音说道:“可不当官,我就没办法让你穿上凤冠霞帔。”
他知道,青鸾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能穿上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
青鸾笑了下说道:“相比凤冠霞帔,我更希望咱一家人和和乐乐的。”
说完,她还故意说道:“再者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咱们好好培养康康,让他以后给我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青鸾越是这般说,谭经业就越内疚:“对不起,青鸾。”
青鸾心疼地给他擦了眼泪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这些年就因为一个孝字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夫君,这次你听我的,咱宁愿不做这官也不要妥协了。这次要钱,下次说不准就得要你帮谭经魁谋官了,没完没了的。”
谭经业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你真愿意听我的?”
谭经业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跟孩子们受委屈了。”
他不能让青鸾替自己背负恶名,该他的他自己担着。反正青鸾也不嫌弃他,更没什么好怕的,再者就算她娘真跑去衙门告他也未必会丢官。
听到谭经业病了清舒是不相信的,昨日下午见着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可能就生病了:“什么病有说吗?”
大管家点头道:“说是被亲家老太太给气着了,这才病了。”
听到谭经业昨日晕倒在租的那宅子门口,清舒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这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等我下差以后去看看他。”
到了衙门,清舒就被杨侍郎给叫了过去。原来是江西清吏司黎郎中生病请了半个月的假,杨侍郎想让清舒暂时帮着处理下清吏司的账。
清舒说道:“半个月时间,江西清吏司的人应该能处理好这些事吧?”
杨侍郎摇头道:“要是他们能处理好这些事我也就不这么头疼了。这半个月你先支应下,等黎大人病好了就交还给他。”
作为下属该为上峰分忧的,不过清舒也提了自己的要求:“大人,短时间内我不想再出外差了。”
“可以。”
因为接手了江西清吏司的事务清舒忙到很晚才下差,这么晚了也不适合去看望病人了。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过去。见到谭经业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清舒非常讶异:“怎么这么严重?”
青鸾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说道:“大夫说是怒气攻心伤了神,需要好好养着,不然于寿命有碍。”
清舒脸色一下都不对了,让红姑跟春分等人都下去后问道:“跟我说实话,是真伤了还是权宜之计?”
谭经业听到这话就坐了起来:“大姐,你与我说的那些话我仔细思量过了,你说得很对我不能一直妥协下去的。这次牺牲了青鸾,下次说不准就得牺牲初初跟康康了。”
因为自小受过苦,所以他非常疼爱两个孩子。想着他娘将来很可能插手两个孩子的事他就受不了了。
青鸾很难过。不是为谭经业想牺牲她的名声,而是为谭经业所受的苦与这些日子的煎熬。
清舒欣慰地说道:“你想通了就好。”
青鸾却是忧心地说道:“姐,你说我婆婆会不会去衙门告经业不孝?”
“弱的怕狠的,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们以前就是处处示弱,而你婆婆又是个狠的,所以你们一直被压制着。可现在经业豁出去连前程都不要了,怕的就是他们了。”
谭经业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前日与她说了若是她害我丢官弃职,我就让谭经魁身败名裂。”
清舒摇头道:“没什么用的。这些年她作威作福惯了,你那两句威胁对她起不了作用。”
谭经业神色越发凝重了。
青鸾却是问道:“姐,现在地方上可有合适的缺?有的话就给经业谋了,离京了也就远离这些糟心事。”
清舒原先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谭经业已经表明了态度她觉得没必要急着外放了:“暂时没有好的缺,有合适的我会告诉你们。”
谭经业感激地说道:“大姐,谢谢你。”
他知道清舒为他做的这一切是想青鸾好,只要他加倍对青鸾好就是对清舒最大的回报。
知道谭经业是装的,清舒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第二天谭老爷坐不住过来了,他与谭经业说道:“我知道你生你娘的气,但终究是她生养了你。”
谭经业不客气地说道:“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讲这些没用的。”
谭老爷看着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谭经业,叹了一口气说道:“经业,你娘这病拖不得。”
谭经业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分家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跟她都由大哥奉养,也是如此我只得了一成不到的产业。”
“经业,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谭经业冷嘲一声道:“爹,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也没钱。我一年赚不到四百两银子,那钱还不够我自己用的我拿什么给娘治病。你们要告就去吧,反正我媳妇说了不嫌弃我是白身。等我丢了官就去弄个其他营生,总归饿不死。”
只要不当官了,谭老爷跟谭太太再没法子拿捏他了。
谭老爷当下就急了:“什么去找个营生做,你娘病糊涂了难道你也糊涂了?你苦读十多载好不容易有今天,就因为一时之气就放弃眼前的一切,你对得起自己吗?”
谭经业任由他说不吱声。大姨姐说得对,只要他豁得出去怕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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