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仪听着父亲与宋封禹席间交谈,她垂眸用饭,心思却飘了开去。
本朝风气开放宛若魏晋,史上魏晋掷果盈车,看杀卫玠这样的行为若是放到后世诸朝可谓是害人之举,说不定就要被些老学究沉塘示众,以儆效尤。
但是魏晋则不同,这样的行为反而备受赞赏,在这个标榜率性而为的时代,女子的地位跟行动都有很大的宽容度。
她现在穿越到的晋朝也是如此,对女子相对和善,且因为常年战乱之故,女子成寡再嫁也并不被人诟病,相反有些地方父母官反而大为推广,不过是为了人口繁衍罢了。
即便如此,声誉也是十分要紧的事情,所以这次贺润笙退亲才让顾家大为恼火,更不要说这狗贼还给她冠上草包之名。
宋封禹举杯之际,眼角扫过安静坐在一角的女子,此时之安静美好的姿态跟之前与贺润笙对峙时的凶狠简直是天地之别。
他的手指滑过杯口,看着顾氏夫妻满面愉悦之色,可见与定北王这门亲事作罢并未让他们觉得有何损失或者是遗憾,反而有种长舒口气的模样。
这就有点意思了。
顾钧此时也在头疼,皇叔一脸肃容,吃个饭就跟上战场一样,真是令人胃疼,但是他还不得不绞尽脑汁与之攀谈,真是要命了。
好在皇叔不是贪杯之人,酒过三巡,用过便饭便起身告辞。
顾钧父子亲自将人送至府外以示郑重,顾母则留在内堂看着女儿不免有几分忧心的说道:“七七,虽说婚事退了是好事,但是经此一事,你的婚事只怕这一两年不好提及。”
顾清仪就道:“阿母何必忧心,女儿并不想早嫁,还想多陪阿父与您几年呢。”
开什么玩笑,小小年纪就嫁出去,等到将来生产就太凶险了。
她还是多留几年,等到长开些嫁人才更好。
为了活着啊。
看着顾母面色依旧忡忡,顾清仪不得不发出大招,“何况现在局势未明,且晋朝与周边接壤诸国战事频起,乱世当头,婚嫁是小事,反倒是咱们顾家该想想后路才好。”
顾母更忧愁了,这些大事与她就像是天边遥远的星辰,听着女儿这般讲,叹口气道:“你自小便极有主意,你阿父跟阿兄也娇惯于你,如今方退婚未免人言,最近还是少出门吧。”
军国大事她不懂,但是家务事却是心中清明。
顾清仪:……
算了,跟母亲说不明白,还是跟父兄说吧。
等到顾钧父子送客回来,顾清仪就端正坐姿,开口说道:“女儿决定离开惠康前往鹘州小住。”
鹘州乃是朝廷给顾家的封邑,只是顾家深受皇帝猜疑,前后有两代人都不曾前往鹘州常住了。
现在顾清仪忽然提起,顾钧眉头一皱,“你一个女郎去鹘州做什么?”
顾清仪正色道:“阿父,皇叔一看便是有大志之人,您认为他真的会甘愿做一辈子皇叔?当今陛下年幼不掌朝事,女儿以退亲伤心修养之名独自前往鹘州,也不会引起旁人猜疑。鹘州是我顾家之根基,大乱之前,必然要稳固根基,方有退路啊。”
不走不行,乱世当头,还是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伟人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
顾家想要在乱世中保住身家性命,必然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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