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清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倒没说什么。
车夫的鞭子挥在马腹上,马蹄扬起, 往前冲出,出于惯性,马车往后颠了一下,沈蕴如没坐稳,后脑勺撞在车厢壁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马车嘚嘚地在空旷的街肆行驶。没有人跟她说话,空气好像冻住了,把车上的这两个男人都冻成了冰雕,尤其是那个长的像妖孽似的, 一冻就是千年冰雕。
沈蕴如鼓着嘴巴揉着后脑勺,牙齿却在上下咯吱咯吱地打颤, 坐在外面真是太冷了,尤其是马车驶得快, 冷风就跟饿狼似的往她身上扑。
沈蕴如冻得实在受不了, 悄悄地掀开车门夹板帘子的一角, 见谢幼卿靠在车厢壁上, 双目合着,座下是貂皮褥,身上盖着紫貂被。车里还烧着几个炭火盆,暖融融的像春天一样。
果然是人间真实, 沈蕴如嘴里嘀咕了一句‘车里貂裘臭,车外冻死骨’,还是读书人呢,读了这么多书,怎么就没修养出半点杜甫忧国忧民, 怜贫爱幼的胸怀?
让他良心发现是指望不上了,反正他睡着了,她进去烤烤暖气也不为过,不然今晚这马车上便要多一个冻死的冤魂了。
于是她悄摸摸地挪了进去,挪到了最近处的一只炭火盆旁边烤火。
没想到她刚伸出两只小手感受炭火的温暖,耳边便传来一个千年寒冰的无情声音。
“怎么,你鼻子冻失灵了,不怕进来被貂裘味给熏坏了?”
沈蕴如转过头,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他这是长有顺风耳嘛,这样都听见了?
沈蕴如装作被炭火气呛着了一般咳了几声,“是、是冻得有点鼻塞了,不过你车里这貂裘味确实管用,我进来一闻鼻子就通了。”
谢幼卿懒得再跟她废话,冷冷地吐了两个字,“出去!谢某的车厢不坐满口胡言的女子。”
沈蕴如才不出去呢,耍赖谁不会呀,她哎哟哎哟地捶着脚,“我脚冻僵了,动不了。”
谢幼卿冷笑了一声,狭长的凤眸微微敛起,带了几分迫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要是敢不听话,立马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沈蕴如果然迅速地把头转了过去,噤声不语。
一路无话,驶了有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谢幼卿位于皇城根下,灵逸胡同的私宅。
马车一停下,谢幼卿便丢了一句,“把她送去客栈。”说罢便起身出了车门。
沈蕴如面露为难之色,“我身上没带钱……”
谢幼卿皱了皱眉,这小鬼丫头真是个麻烦精,要不是看在老师对她还算称许的份上,他才懒得理会她,就当为老师做了一回慈善吧。
他看向淡清, “给她一锭银子。”
淡清摸了摸身上,面无表情地道:“属下没带银子……”
行吧。慈善家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金丝嵌绿松石的小钱袋,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直接扔给了淡清,有点不耐烦地道:“拿给她。”
淡清接过,倒是掂量了一下,起码有百来两,少爷果然出手大方。他探身进车,将钱袋子递给了沈蕴如。
谢幼卿步子微微踉跄地进了私宅。
淡清将沈蕴如载到了就近的运来客栈。
运来客栈位于东安门皇城根下的同华胡同,京外的官员进京述职,为着方便觐见天颜,都会选择住在这个客栈。
淡清将沈蕴如送到客栈门口便欲离开,沈蕴如央他入内帮她定一间上房,而她自己则在门口的暗处整理装束,她身上披着男子的袍服,头上却梳着女子的发髻,实在引人注目,她麻利地将头上的发髻解开,束了一个男子的发髻,又取出身上的手绢,包住半张脸,装作伤风咳嗽的样子,这才进去客栈,由店小二引着去了定好的房间。
房中有熏笼和炭盆,还备有干净的衣物,她换掉贴在身上冰一样的湿衣,再钻进已经烘暖的被褥,这才感到自己的元神慢慢复原了,此时,外面响起打更的声音,已经快要四更天了。
沈蕴如闭目凝思,明日一早若花糕她们醒来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急得四处寻找,然后到官府报官。害她的人肯定会趁机到处散布谣言,说她妖邪附身,形迹疯迷,不知所往;说她受到了怨灵的诅咒,惊惶不安,半夜离家出走;说她自知不祥,怕连累了侯府,自寻短见等等,一旦这样的谣言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所以明日她得尽早溜回府中,且不能让人发觉,然后暂时搬离侯府。她想过了,害她的人一日不除,她呆在侯府便会担惊受怕,不知他们还会想出怎样的毒招来害她,在娘亲回来之前,这侯府她都住不得了。
若是能搬到谢幼卿的私宅附近住就好了,如今谢幼卿的存在就好似她的定海神针一般,灾劫不可测,但一想到喜神就在附近,她的心里也好像没那么慌了。
沈蕴如思想了一番,实在困倦极了,便小憩了一会,五更天不到便醒来了,她便雇车径直回了永安侯府。
到了侯府的西角门门口,果然门还开着,守门的小厮还歪倒在地打着盹,沈蕴如悄悄溜了进去,竟没被发觉,想必他们的迷药还未完全失效。
沈蕴如趁着夜色掩护,一路回了雅芳院。门口上夜的丫头婆子也是歪倒在地,外间的朝露晚霞、里屋的花糕和桂糖也是昏睡不醒。
香几放着那盒沈蕴仪送来的安神香,镂花青玉香炉里点的安神香早已烧完了,她之所以清醒的早,是因为她被抬走的时候那香也才烧了三分之一,吸入的量其实不多,她将那盒安神香拿到鼻端嗅了嗅,总觉得跟昨晚的味道不一样,应该已经被换掉了。
果然做得干净!看来真是姜姨娘和沈蕴仪下的手了。可是她们的动机是什么?尤其是沈蕴仪平时看起来那么柔顺的一个人,难道是忌恨她坏了她的婚运,害她几番皆嫁不成?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沈蕴如心头有些复杂,赶紧回去躺好,今晚发生的事真像梦一样,若不是谢幼卿的钱袋子还在她怀里揣着,她都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罢了。
此时天色将欲破晓,她整个儿却是放松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直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一切都好像没什么异样,没人发现她被劫出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的事情。
沈蕴如梳洗后,便对花糕低声说道:“你着人去查查姜姨娘那边这几日的行踪,有无到当铺去典当东西,然后派人往她们那边盯一盯,有什么动静都告诉我。”
沈蕴如其实想到,若真的是姜姨娘坏了心术,那么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做下的一连串动作,尤其是那晚的收买人手,必然要花费不少银两,以姜姨娘手头的拮据,若要拿出百来两的银子,唯有典当了,若能查出她在这段时间的典当记录,那几乎能确定是她做下的了。
一会朝露和晚霞来了,沈蕴如便同她们说了自己昨夜做了个被恶人谋害的梦,梦里菩萨显灵救了她,还渡了她几句话,说她八字精奇,这几年运势常变,近来与府里的风水相冲,所以易惹邪祟,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方可避了开去。
朝露和晚霞跟随沈夫人多年,多少也秉持了沈夫人的态度,一切以小姐为重,既然小姐说府里风水与她时运相冲,她们不敢不信,若小姐呆在府里出了事,她们万死不辞。本朝民风开放,倒也没有女子一定得谨守闺阁的规矩,何况此事事关小姐的安危,朝露和晚霞阻挡不得。
朝露道:“夫人在仁安胡同有一处私宅,这几年一直有着人打扫修葺,虽不大,里面一应物色都是全的,若小姐要搬过去住,也是妥当的。”
沈蕴如点了点头,只要能搬出去住都行。
于是沈蕴如让她们安排丫鬟们打点一下衣物和铺盖,不必铺张,两三个箱笼便够了,她今天下午便要搬走。
事情已经交代完毕,沈蕴如心情颇好,她倒要出去瞧瞧作恶的姜姨娘,看看她这会儿慌不慌。虽不能现在就拿住她们,但也得好好查探查探情况。
她走出院子,果然看到花丛中有两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沈蕴如眼底划过凉凉的笑意,前几天沈蕴仪闹病时说在她房里见了鬼之事,她听了吓得几天都没睡,听闻姜姨娘是请了什么道婆来作法,恐怕跟这个道婆也脱不了关系。
沈弼是永安侯府的二房,住在侯府的东院,而大房虽袭了侯府的爵位,官却做得不显,只领着祖上分的家产和朝廷的俸禄过活,也算是不功不过。而沈弼自幼勤奋好学,是科举正途出身,官做到了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大雍朝六部有 “富贵威武贫贱”的戏称,户部便是最首的那个富字,且又娶了苏州数一数二的财主建昌侯府金氏嫡女为妻,故在侯府的风头竟要盖过长房了。
沈弼显赫的时候,东院便扩建了好几次,买了几户邻居的房子,足足扩建了四五个院子,沈弼和王夫人住雅芳院,沈廷澜和王楚楚住流芳院,沈蕴如住湘桃院(原淑芳院,今年出事后为图吉利沈蕴如改称湘桃院),两个姨娘及庶姐姐则一同住在清芳院里,而香姨娘及沈蕴滢住在清芳院的正房,姜姨娘和沈蕴仪住偏房。
沈蕴如其实极少踏足清芳院,她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大家捧着她如金凤凰一般,要多得意就多得意,都是庶姐姐们来她的湘桃院,就连西院的姐妹们也常来趋就她。
沈蕴如踏入清芳院,走的却是姜姨娘偏房的方向,故姜姨娘守在门口的丫头见三姑娘来了,面上有惊异之色,忙闪进屋里告诉姜姨娘。
姜姨娘内室的房门紧关着,在里头与沈蕴仪商量对策,沈蕴仪歪靠在床上,面色憔悴,目光带了几分惧怕:“若被她发现了,告诉夫人,我的前程就完蛋了。”
姜姨娘目光里满是阴戾之色,狠声说了一句,“一切有娘呢,实在不成就……”
话未说完,门外小丫头报沈蕴如来了,两人面色顿时变得比面粉还白,方才那句话卡在喉咙里,两人默然相对,像一下子被割去了舌头似的。
沈夫人作为正房太太是她们平日里只敢赔笑脸和小心的角色,谋害沈夫人心尖上的娇贵嫡女沈蕴如,放到以前她们想都不敢想,可如今沈夫人不在,就像老虎一时还未归山,她们竟滋生了这样的恶意和胆子,但到底是第一次下这样的狠手,姜姨娘和沈蕴仪心头都有些慌乱和害怕,昨晚娘儿俩一夜没睡就等着天亮听雅芳院那边的消息。
今早天色才微微透亮,姜姨娘便令小丫头在雅芳院窥探,等雅芳院一出来沈蕴如失踪的消息,她便让底下的丫头赶紧四下散布沈蕴如被怨灵缠身,神志疯迷,乃至半夜奔逃出府,自寻短见的流言,之后得知沈蕴如的死讯,众人便不会怀疑其他了。
谁知等到天亮雅芳院半点动静也无,姜姨娘便已经坐不住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头回来,得知沈蕴如还好好的,姜姨娘顿时方寸大乱,明明寻相熟的马道婆推算了一卦,昨晚甲子时是大火局,与沈蕴如命中的水局犯冲,水漫漫湖,是极凶煞之地,她必然会沉湖而死,怎的又活过来了?不该呀,难道是有贵主救她了?
更令她们害怕的是,沈蕴如还罕见的上门来了,会不会已经发觉了什么?
慌乱之后,姜姨娘强自镇定了下来,只要沈夫人还未回府,她便没什么可怕的,她示意沈蕴仪在床上躺好,若沈蕴如问起,只说病情好多了,别的不要多言。
姜姨娘开门走了出去,她心里有鬼,虽极力掩饰,笑容仍有些生硬,“哟,今儿什么风把四姑娘吹来了,你里边坐,我这屋里寒碜,都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沈蕴如往姜姨娘面上淡淡一瞥,心下又了然了几分,面上却丝毫不露出什么来,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倒不必怎么招待,我来看看仪姐姐,她如今可好些了?”
姜姨娘将沈蕴如让了进去,“四姑娘有心了,仪丫头吃了几副药水,已经好多了,。”
沈蕴如颇感兴趣地道:“吃了谁家的药?想来有良效。”
姜姨娘一向与马道婆走得近,若掩饰反而惹她怀疑,故坦然道:“是马道婆开的方子。说仪丫头这是撞了风邪,她给驱一驱邪就无碍了。”
沈蕴如脑中电光似的一闪,马道婆!这个马道婆想来也通风水算命,会不会是她与姜姨娘合谋?
“姨娘也知道,我这阵子身子不利索,也有跟仪姐姐相似的病症,若马道婆的这方面果然高明,还请姨娘引荐与我,若有良效,必然有赏。”
听到要把马道婆引荐给她,姜姨娘和沈蕴仪的神色顿时青白了一下,姜姨娘道:“这马道婆乡下的老母亲病了,她前几天已经赶回去照顾了,一时回不了,若她回来了,我会跟她提四姑娘的情况,让她给姑娘看一下。”
沈蕴如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失望,“那就有劳姨娘了。”
沈蕴如说着慢慢朝沈蕴仪的床榻走去,一边淡淡地打量四周,沈蕴仪见她进了,便撑起身歪靠在床上,怕她看出些什么名堂来,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沈蕴如看着沈蕴仪,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关切地道:“仪姐姐怎的脸色发白,可是窗户没关好,把你给冻着了。”
沈蕴仪露出苍白的笑意,“无事,我这几日面色都差了些,但精神却好多了。倒是你,自己都受惊了几场,你的情况不比我好,正该好好休养,怎的还来看我?”
沈蕴如道:“我今日已经好了很多了,多亏了仪姐姐送我的安神香,我几夜没睡个安生觉了,昨晚却是一觉到天亮。不过奇的是,我昨晚睡梦里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被歹人劫出府了,扔到了漫湖边,都快要淹死了,幸好有菩萨路过,不忍我命陨于此,便显灵救了我,然后施了一股仙风将我送回府里。这梦做得好像跟真的一样,醒来还记得清清楚楚。”
沈蕴仪抬眼往姜姨娘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然后低下头,没有与沈蕴如对视,颇有些心虚地道:“喃喃昨夜竟梦见了菩萨?那菩萨……有对你说了什么?”
“菩萨的确渡了我几句话,说这几个月府里的风水对我不利,才会撞见这么多阴邪之事,需搬出府暂住一段时日才可避了开去。我想菩萨一定听到了我每天的祷告,所以才入我梦中为我指点迷津。我今日便准备搬出府了,临行前来看看你和滢姐姐。”
还好那‘菩萨’没说出什么,沈蕴仪和姜姨娘都感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更让她们意外的是沈蕴如竟也要搬出府了,这可算是如了她们的愿,她们自然巴不得沈蕴如马上搬出去,最好以后都不要搬回来了,不过她们不会当面表露出来。
姜姨娘假意劝道:“梦里的事究竟作不得真,搬出府不是小事,四姑娘再考虑考虑?”
沈蕴如道:“在此之前,我从未做过如此真实之梦,不敢不信,姨娘也知道我的情况,什么都试过了,搬出府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沈蕴仪道:“那……喃喃在外面可有妥当的住处?”
“嗯,定了娘亲在仁安胡同的一处私宅。”
说完,沈蕴仪和姜姨娘都没再做声了。
沈蕴如便转头朝花糕丢了一个眼色,花糕上前,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首饰盒子递给沈蕴仪。
沈蕴如说道:“下个月便是仪姐姐的生日了,我应当不会回府,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还请姐姐收下。”
沈蕴仪自然欢喜,沈蕴如一向出手大方,送的礼物都能出手个好价钱。她笑着接过,打开盒子,见是一只金光灿灿的金累丝镶珠的镯子和一对金累丝连环耳环,着实贵重,不禁有点受宠若惊地道:“多谢喃喃了,我很喜欢。”
姜姨娘眼睛紧紧地盯着盒子里的首饰,嘴里却道:“又让四姑娘破费了,难为你惦记着仪丫头,年年都送这么好的礼物来,我就说仪丫头有你这样的妹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蕴如朝姜姨娘的脸上淡淡扫了一眼,心想亏她还能说得出口,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压下心中的厌恶,笑了笑道:“姐姐喜欢便好,那我先告辞了,等下还要去看看滢姐姐。”
姜姨娘送沈蕴如出了房门,看她往正屋香姨娘那里去了,香姨娘果然也好脸好色地出来迎她。
姜姨娘每次见到香姨娘一张寡淡的清水脸,她就心里炽起一股子妒意,贯会在老爷面前装纯,还不是跟她一样当姨娘的命。
她折身回屋,关上房门,走到柜子里拿出一道镇邪除祟的黄符,贴在沈蕴仪的床边,说道:“这黄符要贴一晚,她今日带过来的灾煞才能消散,你千万别撕了。”
沈蕴仪手里还在把玩着沈蕴如送的手镯和耳环,眼里有几分得意,“娘,你看她还送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给我,应当没发现吧。”
姜姨娘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们做得这么干净,她发现不了。你把这首饰给我,过几天我拿去当了,这阵子为了这个事,娘手里头的银子都使出去了,昨夜那几个人还要再给封口钱。”
“娘,我通共就剩那么几件首饰了……”沈蕴仪不情愿,还欲再过过眼瘾,却已被姜姨娘一把夺过。
“她的东西你敢留?当了才妥当。只要你嫁了好人家,自然有成堆金银珠宝都供你享用,我还怕你挑花了眼呢。”
姜姨娘这话沈蕴仪听着受用,她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娘,难道昨夜真的是有菩萨显灵救了她?”
姜姨娘深信神佛,她一时也拿不准,便道:“到底是她命大,等过些日子我去找马道婆,再问问她。”
沈蕴仪想起沈蕴如方才对她的关心,再想起沈蕴如一向待她亲厚,也从未有过仗势凌人之举,到底心生了几分愧意,“娘,她现在已经搬出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姜姨娘冷笑道:“且看吧,只要她别再搬回来就罢了。”
沈蕴滢的烧前日便退了,如今身子已经无碍了,沈蕴如在香姨娘那儿坐了会儿,也说了她要搬出去的事儿,之后便告辞出来了。
沈蕴如回了湘桃院,她的铺盖衣什器具之类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沈蕴如不想耽搁,便令送往私宅安顿。
在私宅安顿好后,沈蕴如躺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非常的小钱袋在手里细细地瞧着,袋子是金丝的,上面用绿松石和白玉勾嵌出绿松白鹤的图案,触手肌理细腻绵滑,隐约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花糕见了奇怪,这看上去倒像是个男子的钱袋,小姐怎会有男子的东西?
难道是私相授受了?她吓了一跳,颇紧张地道:“小姐这钱袋哪来的?”
沈蕴如神秘一笑,“菩萨送的。”
花糕简直不敢相信,“小姐唬我呢,菩萨身无挂碍,奴婢就没见过庙里的菩萨身上有钱袋的,而且菩萨为什么要送你钱袋呀。”
沈蕴如骨碌坐起身,“你不信?那就跟我一起去把钱袋还给菩萨。”
沈蕴如说走就走,凳子都还没坐热,便又领着花糕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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