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林若男一直很庆幸她能做林万里的女儿。

她还记得小时候家境贫寒, 林万里卖掉了唯一有的二亩地,带着她背着一个包袱从山里的小村庄去了漠北的最大的城镇庆州。

林万里单枪匹马在庆州打拼起来。

他用卖田的钱, 先支了个小摊子, 卖烤羊肉串。

后来攒了点钱,盘了一个只有三张桌的小饭馆,取名三羴居, 慢慢的三羴居越做越大, 分店越开越多,成了漠北最有名的酒楼。

从酒楼上挣的钱, 林万里没留着, 也没投别的生意, 而雇了些人, 天天往漠北的祁云山里钻, 说是找铁矿。

很多人便笑话他痴人说梦, 千年来,谁都没听说过祁云山里有矿,真是脑子坏掉, 拿钱打水漂玩呢。

但没想到两年后, 还真让林万里找到铁矿了。

林万里提前买下了有矿的山地, 还和官府一起合作挖采。

这一下便真是“家里有矿”, 日进斗金了。

林万里自此开始发家, 他便在漠北投资各行各业的生意。

所有认识林万里的人都说他是个商业奇才, 脑瓜快, 目光准,他看好的生意几乎都能做起来。

而且林万里为人义薄云天,胸怀广阔, 好交朋友, 朋友若是有什么难处,来找他绝对没问题。

朋友多了自然就有人脉,人脉多了就又带来了生意。

林万里只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便成了漠北的首富。

整个漠北爱慕林万里的女子无数,但林万里一直没有成婚,不仅没再婚,身边来通房、侍妾都没有,从不近女色

开始很多人以为他是好男风,或身体有毛病,然时间久了就发现都不是,他就是单纯的自律、禁欲。

所有人都赞誉林万里对亡妻情深意重。

只是作为女儿,林若男从未见过母亲,也从听林万里讲过母亲的事情。

林若男曾问过林万里,林万里只说以后再和她讲。

林若男也曾问过林万里,为什么给她取名叫做“若男”?

林万里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他起这个名字,只是是希望女儿能够在这个朝代里有着男儿一般的见识,能够恣意的生活,而不是像寻常女子那样,一辈子困守于后宅。

林万里也真的把林若男像男儿一般教养。

读书、骑射、做生意,十二岁的林若男就成了漠北赫赫有名的“玉罗刹”,所有人都不按性别称她林大小姐,而是尊称她为林家少主。

后来林若男常常想,她若不嫁给虞文礼,也许早就成为整个漠北生意场上的女皇了吧。

可惜她的头脑和眼界还是不够超脱,她还是嫁了,把自己变成了后宅的寻常女子。

那时林万里非常反对她和虞文礼的亲事,说她是看了太多没有用的话本子,是少女情怀,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

林若男也的确是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不然怎么会对虞文礼一见钟情。

林万里见女儿是死心塌地的想嫁虞文礼,最后还是应允了她。

但林万里还是以一个父亲的睿智和远见,在成亲前为女儿与虞家签下了保障她婚姻利益的文书,才让她在十八年后的和离中,有了一份坚实的倚仗。

林若男一直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和父亲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的点点滴滴。

那时她怀孕就要生产,父亲千里迢迢的从漠北赶到了京城,和虞文礼一起守在她的身边。

她生了一个女儿,不是虞老夫人心中千盼万盼的孙子,虞老夫人便不怎么理睬她和孩子。

但林万里却是十分高兴,他很喜欢虞晚晚,虞晚晚的名字就是他给起的。

林万里一直等虞晚晚满月,给虞晚晚办了个热闹、隆重的满月礼,才离开京城。

在林万里走的前一晚,他抱着虞晚晚和林若男话说了一席话。

林若男每回想起那一晚,都会潸然泪下,那是她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父亲告诉她,北胡人在练兵,已经有了攻打大魏的想法,如果真打过来,京城也不会□□稳。

父亲已经帮虞文礼走了门路,外派到东州做知县。

东州知县官虽不大,但在直隶省,与京城之间隔一条东州河,即便北胡人打过来,有河拦着,也会安全许多。

最主要是从京城到东州路程短,来回行走,小虞晚晚就能少遭罪。

林万里替林若男和虞晚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林若男作为女儿也是了解林万里,父亲这般安排,必是北胡和大魏战争肯定要打了,而且林万里是预估这场仗,大魏是必输的。

父亲都想到了这些,还要回漠北,那不是太危险了。

林若男极力劝阻父亲,不许他离京,他敢走,她就抱着虞晚晚去追他。

林万里笑了,他也知道,林若男也是担心他,一定说到做到的。

也就是在那一天。林万里告诉了林若男,她并不是他的女儿。

林若男的亲生父母是漠北山村里农户,林万里初来时,借住在他们家。

后来,林若男的父母先后病死,林万里便带了林若男去了庆州,从此以父女相称。

林万里一直没有成婚,是因为在他原来的家乡,是有未婚妻的,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办法回到家乡去。

如今他在漠北已经找到可以帮他回家的人,他必须回去。

还有,他是漠北林家的家主,还有很多朋友,他得尽他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们,这是他的责任。

当年,正是林万里的安排,让在东州的她和虞家人避开了“靖安之变”之祸,但林万里却战死在了漠北。

林万里死讯传来,林若男初时伤心过度,流产大出血也差点死掉。

然后来,她回忆起父亲离京时的这段话,慢慢的在心头升起个念头来,父亲并没有死,他一定是回他原本的家乡,与他的妻子团聚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若男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也是女儿虞晚晚在落水后,变得与原来迥然不同,她却没有觉得女儿是被妖魔鬼怪附身或夺舍的原因之一。

因着她在如今的女儿身上看到了父亲林万里的某些气质与特性,她更愿意相信,女儿所有的变化,是父亲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

林若男坐在回往漠北的马车上,她竟然已经离开自己的家乡已经十九年了。

当年她离开漠北,陪在她身边的人虞文礼,而十九年后在回乡路,她的身边也有一个人在陪着她。

林若男忍不住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米海宗。米海宗正也直直的不错眼的望着她呢。

林若男的脸一下子便有些热。

米海宗陪着她和女儿一同去往西北玉庆关,还一同经历了战事,他对她的心意,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但之前一路他算是守礼,还弄出些正人君子的样子。可如今却是大胆得毫不避讳了。

上两次,她以她不想再婚,不能生育等原因拒绝了他的求亲。

但他回了蜀地老家,征得父母的同意,准备成婚后过继个孩子。

另外女儿虞晚晚是非常希望她能有个新生活的,特意安排米海宗陪着她回漠北,给他们制造机会。

有了女儿的助力和认可,米海宗现在是底气足足的。

不过,人与人的缘分还真的很奇妙啊。

林若男不禁想起她当年初见米海宗的情形。

那一年她十六岁,他十四岁。

十四岁的米海宗,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敢带着自家商队从蜀地跑到漠北做生意。

但也是年轻气盛,惹了麻烦。不过脑子还算转得快,知道求人,找上了林万里替他斡旋。

林如男第一眼看米海宗,穿了一身灰袍,个子挺高,挺壮的,就是觉得这人长得也太过少年老成了,哪里像十四岁,说二十四都有人信。

然米海宗很得林万里眼缘的,说他这种长相耐老,十几岁时,像二十多岁,等到三十多岁时,也是这种模样。

这倒是,如今的米海宗的脸果然与当年差不多,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年轻很多。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更多是智珠在握的成熟与走南闯北的广博见识。

然则十四岁的米海宗还有些愣头青,林若男那时为了行走方便,外出时多数会着男装,再加上所有人都叫她林少主,他竟然就真的把她当成男子了。

直到她亮出女儿身份时,她还记得他震惊得嘴巴张得大大,能塞下个拳头了。

其实,她是认识米海宗在先,虞文礼在后的,可造化弄人,那时她一直把小她两岁的他当弟弟相处,从未想过他会喜欢她的。

米海宗看着自己身旁的林若男,她为了出行的方便,这段时间一直做男子打扮。

米海宗不由得想笑,他刚认识她时,是多眼瞎啊,竟没看出来她是女子,还私下里嫌弃她作为男人长得有些过于秀气和白净了。

他和林万里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

当时林万里担心他年纪小,在漠北人生地不熟的,再叫人欺负了,就让林若男陪着他去南昆山的仙草谷收药。

仙草谷说是谷,其实是昆山分支的一处山脉,介于漠北与京城之间,地域很广,居住的主要是从北胡迁移出来的百里人。

百里人一直还保存着许多北胡的传统,如每年十一月初的冬至节里会举行“抛红会”。

在抛红会上,男女之间若是看对眼了,就会把自己手中的红花交给对方,当晚男方便会离开自己家去女方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两个人同居后,大家都满意,就会在三个月后成婚。若是有一方不满意,男子就会离开,等明年的冬至节再抛红花。

而林若男陪米海宗到仙草谷时正是十月末,热情的百里人便留他们参加冬至节。

而在抛红会上,有奔放漂亮的百里姑娘竟然看上了男装的林若男,把手中的红花抛给了她,并邀请她共度**。逼得林若男只好亮出了自己的女儿身份。

米海宗迄今仍记得一身红妆的林若男第一次出现他眼前的模样,美得就像天边的朝霞,夺目灿烂,他听见了自己的心怦然而动。

少年时的一眼便是一辈子。

林若男成婚后,米海宗也想过要从这段单恋中走出来。

然那时他才明白,要在大千世界里再找到一个令自己心动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有过一段荒唐的时光,流连青楼,纳妾,也尝试过定亲。

但后来在江南,再见到林若男,他就知道了,他的做法是多么的错误。

他根本忘不了她。

于是他退了亲,散了妾室,他真正理解了林万里为什么会一直独善其身。

因为爱与欲是不一样的,没有爱的欲、望,结束时只会让心更加空虚,更加厌恶自己的行为。

他从那以后便也像林万里一样,洁身自好。

也是老天怜他,他当了十年的和尚后,林若男和离了。

他得知消息后,便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得抓住机会。

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她的身边。

一切的确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米海宗也看出如今的林若男也不再把他当成弟弟了,也对他动了心。

只是动心的程度还不够,她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顾虑,总是下不了与他在一起的决心。

但他是绝不会放手的,而且现在他还有了虞晚晚这个大助力。

米海宗明白,作为林若男身上“掉下来的肉”,虞晚晚在林若男心中的分量是比他重的。

虞晚晚说得话,林若男都是听得进去的。

就如这一次林若男回漠北就是虞晚晚一力促成的。

走之前,虞晚晚还特意找了他,传授他三条追妻**,一、坚持、二、脸皮厚、三、坚持脸皮厚,“要舍得一身剐、敢把媳妇拉下马”。

米海宗深以为然,之前他就有点太君子了,太慢吞吞了,如今既然有了**,他必要学以致用的。

林若男和米海宗在路上去得第一个收药的地方,便是仙草谷。

他们到仙草谷的第二天,就是抛红会。

米海宗如今与百里人的族长是好友,族长热情的招待了他们,特意在山寨中给安排了一处独立的院子,院中有一座新盖的二层木楼。还给他们准备了百里的民族服,让他们一起参加抛红会。

林若男没想到,在抛红会上她竟收到了七、八朵红花,而且送花的都是二十左右岁年轻的百里小伙子。

百里小伙子还都是带着异族风情,高鼻大眼,很英俊。林若男惊讶之余,心里也是有着虚荣的高兴。

她便不由得想起虞晚晚说的话,她改不改嫁,女儿无所谓,但女儿觉得,她才三十多岁,就过起“清心寡欲”的尼姑生活,也太委屈了,人总有生理需求的,以她的品貌家世,若不嫁人,也得养个男宠什么,才对得起自己。

她当时捶了女儿一下,哪有女儿撺掇当娘的找男宠。

不过,现在看着这七、八个英俊朝气的青年围在她身边献殷勤,她也是被取悦的很开心。

林若男是有些半遗憾的拒绝了小伙子们,但热情的百里姑娘拉着她喝酒、围着篝火跳舞。

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她第一次来仙草谷的样子,她仿佛又变回个十六岁时的小姑娘。

林若男是半醉了被米海宗抱回住处的,丫鬟们都躲进一层房间里不出来。

米海宗把林若男抱到了二楼火塘边的软榻上,亲自伺候洗漱、脱衣。

林若男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她想推开米海宗解她衣襟的手,可是她身子软得没有力气。

米海宗从怀里掏出一朵红花,放放林若男的手里。

他在她耳边蛊惑着她:“阿若,你现在不想成婚,那就让我当你的男宠好不好,我们就像百里人这样试婚好不好,若是三个月后,你真不满意我,我就离开,再也不缠着你了,阿若,你就答应我吧。”

试婚?男宠?

林若男看着米海宗靠近的脸,好像刚才的抛红会上,也有七、八个百里姑娘给他抛红花。

百里小伙子虽然不错,可又哪里及得上他的成熟气度。

“阿若,你可是漠北的玉罗刹啊,难道还会怕这点事吗?”米海宗又祭起“激将法”。

是啊,她可是玉罗刹!她有什么不敢应的!

酒色上头的林若男一把扯掉了米海宗的腰带……

林若男扶着酸痛的腰,有些难以相信,米海宗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会有这般的体力。

林若男与虞文礼在一起时,夫妻生活也是极和谐的,也是玩花样的,但虞文礼倒底是读书人,不会像米海宗这样“作”的。

林若男吃了早饭,沐浴后,本想睡一觉,缓一缓,可某个食髓知味的人,怎肯放过她,嘴里叫着要侍寝,便又缠了上来。

男女之间,有了第一次,自会有第二次。

林若男心里也是承认的,米海宗的作,其实让她觉得更“爽”,也能更激起她骨子里的“野”!

整整三天没下楼,林若男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放纵,她也说了米海宗:“十滴血才养一滴精”,他可别用“亏”了。

而米海宗则拉了她的手,轻笑道:“你颠颠,十几年没用了,都满着呢。”

后来还是米海宗看林若男惦记虞晚晚,两个人才离开仙草谷,回了京城。

虞晚晚昏迷不醒,林若男所有心思便挂在了女儿身上,等虞晚晚好了,一切归于正轨后,还没等林若男想好怎么和虞晚晚说她与米海宗的事情呢,虞晚晚先找上了她。

“娘,你和米叔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啊?”虞晚晚开门见山。

林若男有些不好意思:“你米叔找你说了?”

虞晚晚笑:“哪用米叔说,娘,你看你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

甜蜜的情感一直都是女子最好的补药,林若男自己也承认她现在的气色、皮肤等要比原来好很多。

可是她还不想成婚。

“娘,你说你怕米叔对你只是少年时的迷恋,所以要再等等?”

虞晚晚都有点替米海宗叹气了,娘上了床还不想给名分,似乎有点“渣”。

米海宗倒还好,他明白,这是林若男在上一次婚姻中被伤得太深,留下的“后遗症”。

路遥知马,“日”久见人心,林若男迟早明白他的,少年时的迷恋经过这么长的岁月,还有西北的相伴,他对她的爱早已经深入骨髓。

而且现在这般同居,也和成婚差不多了,他等得起。

只事事难料,半年后,林若男便接受米海宗的求亲。

……她怀孕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已经被说不能再生了的林若男会在三十四岁时怀孕。

按郎中的说法,米大掌柜的是做药材生意和开药房的,手里既有珍贵的药材,又有良医,他又十分关心林若男的身体,一直给她用各种滋补的药调理着,没想到就得了这般的大惊喜。

米海宗和林若男都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恩赐,米海宗求亲时,首先拿出来的是一封和离书。

和离书上写了,若是米海宗敢纳妾或是做对不起林若男的事情,林如男可以随时和离,孩子归林若男,连带米海宗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全归林若男。

虞晚晚看了这份和离书,连连感叹,米叔这是太下本了,把自己后路全堵上了。

在筹备婚礼的时候,林若男没想到,虞文礼竟然会来找她。

一年前,朝堂对朱家大清洗,作为投靠了朱家的虞文礼,自然也被牵连了。

虞家彻底没了侯府的爵号,被贬为庶人,皇帝没杀虞家人,还是看在虞晚晚的面子上。

林若男看着面前潦倒颓废,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的虞文礼,她心中并没有解恨的高兴,也没有别的感觉。

原来,一段情感被彻底放下后,虞文礼的一切都不会引起她情绪上的任何波动了。

遗忘才是最大的惩罚。

但虞文礼显然是意不平的,这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他虞文礼坚持十七才纳妾已经是好男人了,林若男却与他和离。

那你林若男敢不敢去看看你现在要嫁男人在做什么?

林若男知道,这是虞文礼给她下得套,她其实该信任米海宗,她应该给虞文礼一巴掌的。

但她也知道,她之前的和离,让她对婚姻生活少了一份安全感,就如身体里扎了一根刺。

现在这根刺又在刺她,让她不由得跟着虞文礼去了茶楼。

屏风隔开了两个茶座,屏风另外一面坐着个年轻的姑娘,模样竟然与林若男有着四分的相似少,很是美貌。

虞文礼说,这个女子是米海宗两年前,从青楼中赎出来的,一直养在京城的乡下。

当林若男看到出现茶馆里的米海宗时,她身体的刺又狠狠扎了她一下,让她的心蓦地一疼。

而虞文礼是得意的,真没白费他安排这一局的苦心。

但虞文礼没有得意太久,米海宗是皱着眉头:“燕红姑娘,你找我有什么是事?”

燕红本是他一位获罪的朋友的女儿,流落青楼,外加她长得有几分像林若男,他起了恻隐之心,才救了她,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在乡下生活。

没想到,她这时候竟然来京城非得见他,若不是怕她会惊扰林若男,米海宗根本不会见她的。

“米大哥,奴家听说您要成婚了,之前您救了奴家,奴家就应该报恩的,如今您有了夫人,奴家愿意入府为奴为婢,伺候您和夫人。”燕红情深意切道。

米海宗则沉了脸:“燕红姑娘,我家有仆有奴,不需要你来报什么恩,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生意上的事情很多,没有空再见你。”

米海宗的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

燕红的眼圈立刻红了,带了楚楚之风:“米大哥,奴家是真心想报答您和夫人的,奴家愿意去跪求夫人,直到夫人答应为止。”

这是听不懂人话吗?

米海宗的眉毛都立起来了:“你敢!你若是敢打扰我夫人,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就给你送回哪里去!”

米海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气场全开时,也很有威势的。

燕红的身子吓得一抖,米海宗这意思是要把她卖回青楼?

这怎么和她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呢,她本以为米海宗把她青楼赎出来,是对她有意呢。

之前她想着做他正头夫人,便拿着范,没主动撩他,现在她自降身份做妾,他怎么会这个态度?

“夫君,怎么能这般不怜香惜玉呢。”林若男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米海宗膝盖就一软,他立刻就明白他是被人算计了,他刚才若是对这个燕红说一点暧昧的话,林若男都不会饶了他。

米海宗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林若男,柔声道:“夫人,怎么还把你惊动了?我自会处理的。”

这个燕红他是不能留了。

林若男瞟了米海宗一眼,米海宗被她妩媚的一眼看得心都酥了。

“夫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位燕红姑娘既然想报恩,就让她报嘛,正好城郊的庄子里缺个倒夜香的,就让她去吧。”

敢和别人联手算计她的丈夫,如此忘恩负义,自然不能轻饶。

米海宗开怀的笑了:“夫人说得极是!”

他看了一眼林若男身后面如土色的虞文礼:“夫人,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虞文礼呆呆的看着携手离去的林若男和米海宗,他是男人,十七年前,他便看出米海宗对林若男的心思,只是那时,米海宗只能遥望他和林若男恩爱的背影。

而如今,林若男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施舍给他了……

“喜笑悲哀前尘事,痴求思慕总因贪。”

过了两日,京城中便传出,原忠平候虞文礼跟着化缘的和尚走了,自此再无音信。

十个月后,林若男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儿,一个随母姓林,一个随父姓米。

出了月子,林若男去玉泉观还愿,在路上,她看见了虞老夫人和原来的大嫂张氏。

虞老夫人披着头发,坐在街面上,嘴里尖叫着:“我是侯府夫人,你们见到我还不赶快下跪。”

张氏大声的咒骂:“丢人现言的疯婆子,再不回去我打你了。”

林若男看着她们,忽然想起女儿说得一句话: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它会用现在的幸福,一点点将身上的扎人的刺拔、出来,将过往的痛尘封起来,让人如获新生……

《大魏·列女传》之高德卷:林氏夫人,一生堪胜男儿,取正财用之于义道,修路,筑桥,办女学,建孤老院,心怀悲悯,品德高洁,为世人之敬仰楷模……

嫁给反派王爷后(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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