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婴坐在高大王台的王座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下方数百臣子十分恭敬地高呼万岁
顿觉浑身不自在,恨不能直接下王座与臣子们就近相视而谈
但这也只能想想罢了,现在不同以往,刚刚登基,最重要的是竖立威信。若威未立,过度亲近臣子,怕会造成诸多误会或麻烦
嬴子婴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有些紧张慌乱的心情,沉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众百官起身后,就有官员开始大肆鼓吹起新任秦王了
有说秦王有始皇帝威仪,有说秦王英明神武,有说秦王乃天命所归...
听的位列最前排的嬴景宇昏昏欲睡,连秦三世在上位都听得头皮发麻,多次想打断,但一看下面臣子口沫横飞地吹捧,一时觉得好笑
等被多位臣子站出来吹嘘二十分钟左右时,秦王道:“好了,诸位爱卿心意寡人已心领。”
“寡人新登王位,心忧我秦,诸位臣子今日是否有重要国事奏禀?”
众臣听后皆是一愣,今天本是欢庆新王登基的日子,谁知这新王不听好话,开口既是国事
这谈论国事都有多少年没有过了,胡亥在位几年间,纵情于享乐,又被赵高阻挡,平日想拜秦二世人都难以见得
秦王的话一时让众臣不知所措,大殿内鸦雀无声,显得略有些诡异,事先都未有准备啊
嬴子婴起身离开王座,背负双手站立于王台之身,微皱眉头看着下方众臣
而众百官看到秦王那不悦的表情,皆低下头颅不敢直视,头出虚汗...
过了片刻时间,只见位于嬴景宇身后的新任廷尉冯陀向右跨出两步,弯腰躬身道:“大王登基之日,陀并未准备国事奏禀。不过臣有一事,需禀告大王商议。”
嬴子婴看有人出列商计国事,内心一喜,面带笑容道:“哦?冯卿所议何事,快与寡人道来。”
冯陀顿一口气,正色道:“大王,秦以法制严明而名天下。大秦也以秦律得以强国,终一扫**。”
“臣身为秦律的守卫者,有责维护大秦律令。而往日赵高、东乐歌等奸佞权臣把持朝纲多年,国不似国,利令智昏。”
“秦法虽在,但庙堂几欲倾塌,王令不下咸阳宫外,秦法犹如空中楼阁。作奸犯科,居心叵测之贼人趁庙堂混乱而浑水摸鱼。臣建议大王向关中各地重申秦律,下刑于犯法之人,收拢百姓人心,以正我往日大秦清明!”
嬴子婴听后一震,新登秦王,对政事颇为生疏。以往对秦国的具体情况并未有了解过
哪知随意抛出一个问题,都要将花费大力气应对治理
子婴点点头道:“冯卿所虑甚是,寡人命廷尉冯陀重新组织廷尉班底,有权选拔特殊人才担任要职,以护我秦法。”
“若有未担任过官吏的人才,可领其面见孤王推荐,若确有才能,孤王不会吝于官位而错失人才。”
嬴景宇听后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自穿越与原主记忆融合后,对于秦法律令稍有了解,其中多有不合理之处
但现在不是提这种问题的时候,所以嬴景宇也并未说什么。等以后吧,亲自研究一下秦律,留其精化,去其糟粕
冯陀听后,面色大喜,只是随口把自己心中一直担心的问题说了一下,哪知秦王如此信任自己,竟赐予提拔官员的权利
冯陀跪地道:“谢大王信陀,陀定不负王命,以再现我大秦荣耀!”
众臣看到冯陀率先禀奏国事,竟能得到如此多好处,一些官员也陆续出列,向秦王奏报一些不痛不痒的琐事...
临近中午时分,众臣带着各种心情退朝散去后,此时朝堂上只留下张昌、嬴景宇、冯陀和几位主要将领
秦三世走下王台,来到嬴景宇等一重臣面前:“寡人新登秦王,深知国事烦多,六国之兵正进逼关中。你们都是我大秦最忠心的臣子,孤王单独留下尔等,想听你们畅心之言。”
众人听后未有答话,嬴景宇思考一会后道:“诸位,新王登基,秦国百废待兴。当然现在关中各种问题遗留久远,不知诸位有何想法?”
只见冯陀率先开口道:“大王,公子,家父冯劫曾为大秦右丞相,陀自小随家父耳目濡染,对现在秦国内部局势略有一二分见解。”
秦王一喜道:“冯卿但讲无妨,问题摆出来,才能议出解决之道。”
冯陀顿了一下道:“大王,目前关中的重大紧急问题有五要害。”
“其一,刚在朝堂已向大王奏禀过,是为秦法崩坏,不过大王已决心治理恢复我秦律国法。”
“其二,朝堂与军务自始皇帝甍毙后,长久被赵高等佞臣把持,军中目无法纪,欺压老秦人。朝中顶梁重臣被祸害殆尽。不过自公子与张昌将军暂统军务后,军中情况有好转迹象,但能能打仗的将军甚少,更无名将坐镇,此为大难。”
“而朝中三公缺位,九卿中大多也都非办实事之人,人才缺失严重,此为二难。”
“其三,始皇帝统一六国后,施行全国统一政策,我关中秦人子弟比未统一前服徭役更甚,近几年又长年调兵出关征战,怕已出关外的老秦子弟再难以回到关中。大秦男儿比之以往秦时,更缺年轻壮力。”
“不仅如此,始皇帝曾派往南方征战的任嚣、赵佗等50多万部队,虽并非全是关中子弟,但也占其近一半有余,任嚣、赵佗等人在南蛮地带占地为王。由于赵高把持朝政,任嚣等人拒绝听从咸阳号令。”
“其四,我大秦现只掌握关中之地,论地域怕已退回到秦惠文王之前,丢失了最重要的巴蜀粮仓。即使我关中恢复鼎盛,也难以达到昭襄王时期强盛。”
“其五,也是目前我关中最复杂的遗留问题,由于大秦自孝公后,至始皇帝一统天下,大秦帝国始终处于上升期。”
“因此大兴土木,扩建城廓宫楼、驰道、军备等从未有停歇过,哪怕至现在,近有咸阳宫、城、陵寝,远有阿房宫,骊宫等。关中男儿本就被调出关东居多,又要抽调无数壮丁来做此巨量工程。”
“似乎...似乎这已成为我秦国的惯例祖制,永远停不下来,即使赵高、东乐歌当权,也未敢下令停止此等徭役与土木工程。”
“为臣之见,国破家亡非常时期,若不改变一些祖制惯例,拳头不能握拢,人心不能真正归一,那我大秦这次很难守住关中,退却楚项...”
众人听完冯陀洋洋洒洒一番肺腑之言后,皆内心震动不已,不愧为原丞相之子啊,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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