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你是怎么每一株都看出来的?”
纪墨虚心请教,这方面他还真是毫无相关经验。
自己不会的, 而别人会, 就很难让人不心生佩服了!
“这是要慢慢锻炼的,看得多了就知道了。”
一句话, 全是经验。
纪墨还记得刚才纪桑的点评,针对性地指出那几个不同的,让纪桑说明为什么这个是肥料给多了, 那个是浇水少了… …
“看见这叶片边缘了吗?肥力旺了是会烧根的,药草也和人一样,有个什么不舒服的, 都会在上面表现出来, 你看它的叶片边缘,是否有些干燥?”纪桑已经努力启发了, 奈何纪墨是真的没经验, 对比着旁边儿好的那个,摸摸这个, 摸摸那个, 才上了半天的肥, 哪里能够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差别, 他总感觉没差,不过心理作用似乎又有点儿不一样, 那种捉摸不定的玄乎感, 让他颇为头疼, 这要是下一次看到,他还是看不出来啊!
“你们用的肥是粪肥,还是鸡粪肥,混了些草木灰,这种肥料本身… …”纪桑说了些肥料的特性,没有仔细说,看着纪墨求知若渴的小眼神儿,在他头上摸了摸,“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听了也不太懂,等明年去制作肥料了,你慢慢就知道了。”
“制作肥料?”纪墨惊讶,那种最不好的预感成真了,果然还要学习制作肥料的吗?
“药植师需要了解的不仅仅是草药种植过程中的种种变化,也需要了解在这个过程中该施怎样的肥,施多少肥,咱们家的肥料种类还是少了些,也有些混杂,我这次从药王谷也学到了几种肥料的制作方法,明年,你学的时候就能学到了。”
纪桑说着自以为纪墨会高兴的话题,然而,纪墨从心底里是抗拒的,真的不是很想学,可是任务摆在这里,这似乎也是任务中不得不学的部分,技艺么,从无到有,从有到优,把他丢到什么地儿去种植药草,若是不知道怎样制作肥料,施肥不及时,药草长不好,肯定是要算没学好的吧。
啊,对了,这个药植师该怎么考试?看自己种植的药草好不好?还是说真的把自己丢到什么地方,在一定期限内种植好药草?
想要把药草保存到后世去,这难度有点儿大吧,还不如写本书呐!保存起来的话应该比药草容易,据纪墨目前所知,还真没有什么药草五十年还能留存有药效的,即便它真的能够保存五十年。
或者,把药草泡成药酒?
想的有点儿远,回到眼前,还是要谢过纪桑的耐心讲解,顶着大中午的日头给他一个小孩子开小课堂,这份好还是要领受的。
回去之后,纪桑喝了点儿水,又匆匆忙忙出去了,纪墨看着他来去匆匆的样子,想着中午耽误对方休息,有点儿歉疚,纪父看他向外看,也跟着看了一眼,说:“这么快就忙起来了啊!”
显然,对纪桑的忙,他们早有预料。
“你怎么开始叫他‘师父’了?”纪父每天都早出晚归,跟儿子的交流少,难得就在手边儿,摸着纪墨的头就问了。
纪墨仰头看了一眼,好吧,他这个高度,当个扶手还真是挺趁手的,嘴里说:“师父懂得多啊,我要跟他学,以后要当最厉害的药植师!”
孩子的童言童语总是透着些可爱的,纪父不以为然:“你要是想学,去药王谷啊,何必… …”
后面的话就声音小了,对纪桑这种没什么成绩就从药王谷中出来,好像白白浪费了族人的期待一样,纪父跟大多数族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总是有点儿不屑的,觉得若是自己去了,肯定会如何如何之类的,然而,他们都忘了,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进去的实力。
药王谷可不会大方到给所有药植师名额什么的,不过是每年会选拔一些人进入谷中充当新血,纪墨猜测,这可能是因为一些药植师转为制药师,谷中缺少了药植师的缘故,而一些垂涎药王谷药师美名的,可能也会努力表现,以药植师的名头进去,谁让药王谷只对外招药植师呢?
通常情况,都是药植师进去,制药师或药师出来。
结果纪桑是药植师进去,药植师出来,看起来可不就是一事无成吗?转职这么顺其自然的事情他都没做成,还能指望什么呢?
都是族人,对方还带回了新的药草种植方法,还有肥料制作方法什么的,算是为族中添砖加瓦了,他们也不好多怨怪什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计较的,有些看不上的。
不过纪父也就说了这一句,之后再没提过,对几个儿子,他的要求其实不高,药植师就药植师吧,也没什么不好。
连着走了三个儿子,纪父又是年龄渐渐大了,就希望后两个儿子能够陪在身边儿,在这种心理需求之下,儿子出息与否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
再不出息也是药植师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全族大部分都是药植师,自家儿子也是药植师,也不能说不好了。
纪墨不知道纪父心里头这些弯弯绕,发现对方没有表示反对,很好,那就是赞同了,脸上露出笑容来,以后也能大大方方地喊“师父”了。
下午的时候是浇水,施肥过后要浇一轮水,也是把肥力压下去的意思,纪墨问了纪奎其中的原理,纪奎支支吾吾,搪塞他道:“总得把肥料浇下去吧,不然多臭啊!那些味道都是肥力,用水压下去!”
他后面自己总结的说法自觉还挺有道理,说完还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纪墨心中想,我就不应该对你有什么期待。
完全不思考为什么做,直接跟着教授的做的纪奎,若说是老实学生,总有些散漫,看浇水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来,若说是问题学生,他又都照着做了,就是完全不去想原因而已,活儿还是干得不错的,不能说照本宣科也是错。
就是态度问题,好吧,还是态度问题。
先把问题记在心里,纪墨准备等集中一些问题之后再去问纪桑,他也发现了,纪桑刚回来,这段时间实在是有些忙的,他这里没什么大事儿,总是过去打搅,占用别人休息时间不说,说不定还败好感,只看这两次,估计纪桑就没办法对自己刮目相看,不如间隔两天。
当然,好感度还是要在意的,晚上再去一趟,关心一下师父的生活起居问题,也很不错嘛!
不谈专业知识,我们也可以是好朋友啊!
然而,继“洗一洗”之后,纪墨的晚上之行没有成行,纪家小课堂之后,他都没来得及找纪桑,就被纪父抱回去了,对纪父诉说了请求之后,对方直接给否了。
“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你总是过去打搅什么?”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纪墨震惊地看着纪父,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纪父才洗了脚放到床上,擦脚布往床尾一挂,在纪墨头上拍了一下,还记得他叫纪桑“师父”的事情,玩笑说:“以后纪明就是你师兄了,开不开心?”
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开心。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师父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就有儿子了?”
纪墨追问。
纪父却不肯说了,跟小孩子说大人的事情,犯得着吗?他打了个哈欠就往后仰,一旁的纪母给他拉好被子枕头的,看着纪墨还不肯走,直接把人抱出去了,还不忘说他:“这是又舍不得分房了?小小人儿,还闹着要自己的房间… …”
说话间,又给纪墨准备了一盆洗脚水,看着他洗了躺了,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纪墨再知道具体消息的时候,就是从纪奎那里打听出来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纪桑这个年龄,是该成亲的,然而让他娶十六七的小姑娘,他自己觉得不好,别人也觉得不合适,干脆就给配了个寡妇,纪明这个拖油瓶也没什么意见,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与其到最后母亲受不住闹出什么笑话来,还不如趁着现在不算老,找个稳重踏实的继续过了。
不是说纪明完全忘了自己的父亲,而是在他看来,他以后肯定是要出去闯一闯的,不说去药王谷,也要去别处的,若是能去药王谷自然最好了,能够有个从药王谷出来的继父,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多了点儿对药王谷的了解,心理上有点儿优势了。
纪墨后来从纪明那里确认的时候,很是别扭,古代的后爸怎么说,就是继父吗?
纪明倒是大方,直接应了,看出纪墨心思似的,笑着说:“放心,你师父还是你师父,我不跟你争的。”
没有拜继父为师的道理,古代在这方面还是很讲究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这个“师父”跟“继父”可不能混为一谈。
头一次师父身边儿出现比自己亲的亲人,纪墨挺失落的,一天三顿饭想办法都去找纪桑刷好感,纪桑倒是不嫌他烦,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其实更符合他对儿子的期待,只是纪父看不顺眼,这还是不是自己儿子了?找个由头,给了纪墨一顿打,然而打了也没改,顶多是一天三次成了两次,中午那次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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