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尘上, 映兰和八皇子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门底下,她望着巍峨的城门, 下定了决心, 只是刚到,便要参加皇太子的册封礼,映兰有些不适。
她原本是不必要去的, 毕竟她只是一个侧妃, 但范文君心想着,她是上过前线伺候爷的, 陈娘娘也惦记着她, 若是不带她过去, 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外人不知道, 还以为是她这个大妇在打压人呢。
再者苏侧妃到底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堂妹呢。
宫中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德音着黑色金锦袍子,小脸严肃,正在映真跟前行礼, 映真笑道:“快去给你父皇请安吧。”
很快儿子便要在诸王公大臣的见证之下成为名正言顺新一代的继承人了, 她坚定的看着前方, 来观礼的女眷们无不欣喜若狂, 人人都说着奉承话, 人人心里都巴不得取而代之。
人的一生哪里能没有遗憾呢, 可偏偏皇后娘娘就是没有遗憾的。
范文君笑道:“娘娘, 这下好了,咱们这些人的心也都安了。”
映真的大姑母东平郡王妃嫌弃范文君不会说话,她便一个人夸着什么太子如何聪明, 如何雍容, 真是怎么怎么样都好,简直说的停不下来,若非德音只有四岁,映真还真的相信了呢。
好在映真头疼的是自己如何做摄政皇后的事情,所以也并不把儿子册立太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做皇后和做摄政皇后,那其中的区别可大了。
她越漫不经心,映兰就越气,她也不明白,为何李湛夫妻害她们害的那么惨,却还过的这么好,以前的她尚且能够保持平稳的心态,现在却彻底失衡了,尤其是李德音被册封为太子之后,苏映真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真是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了。
令她更吐血的事情来了,就在李德音被封为太子的次日,皇帝又下旨封皇后苏氏为摄政皇后,这就让人措手不及了。皇后苏氏除了世家出身,算是一位名门淑媛之外,并未听说有什么过人之处,封为摄政皇后,这不是瞎胡闹吗?不仅仅是苏映兰觉得荒谬,宫里的上官氏也觉得李湛是疯了,若是儿子不在了,皇后摄政情有可原,可儿子好端端的,让儿媳妇摄政,这不是让人无端猜测吗?
可事情很快就给出了结果,李湛决定御驾亲征,亲自收服叛贼。
对于这场持久的拉锯战,朝野上下早已是除之而后快了,只可惜派出去的人都不堪用,虽说领土没有让叛贼占了,但是不能打赢总是觉得如芒在背。
西南不能打赢,漠北就有可能会反,本来收服就没多久,为了附属国稳固,此仗还必须打赢才成。
听说儿子要御驾亲征,上官氏才慌了,她怎么也没想过儿子居然会如此,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要是一走,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德音可是还小啊。
她有些心急,便亲自来到宸福宫,李湛准备出征,上官氏知道不可能是今天说明天就走,此时,他正在拿着奏折告诉映真怎么批示,“八成的折子我约莫都能处理,但是一些突发的送到京里的或者请安的折子,你就要这样朱批,看好了——”
他正准备演示一遍,见上官氏过来,才放下笔,“母后过来了。”
上官氏气道:“怎么这样大的事儿你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算什么大事?不就是我去打个仗,让真真替我看着吗?您还是安安稳稳的做您的太后,这有什么可大的。”他仿佛丝毫不放在眼里。
上官氏却知道压根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事情,宫里的主事人不在,宫中瞬间都会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湛儿从小天资高,他又是老皇帝属意的人,当然稳得住,可苏映真?谁会服气她。
见上官氏还是一脸担忧,李湛不欲解释,只道:“你与其在我这里说那么多,还不如多问问文九如,让她家里还钱,怎么到处转移钱财?”
是的,李湛留下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先清算文蔺转移钱财一事,本来给足了功夫让他还钱,他倒好,四处求人不说,居然还开始转移财产,这就不能忍了。
本来文家接驾的亏空,用盐政算是变相给的还钱,老皇帝还给了伯爵之位,可文家女儿送进宫想走捷径不说,现在文家还想转移钱财来不还亏空,那是怎么也说不出去了。
果然上官氏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了,甚至她道:“你要知道文家可是支持你父王的?”
“他们不是支持父王,他们只是想讨好父王,因为父王是太子,无非就是送女人送钱,别说父王是太子,就是二叔是太子,他们也会送给二叔啊。和太妃陈美人这样的哪个不是从江南进贡的美人儿,这些人可不是只对父王好。”
无非是锦上添花的事儿,这也算恩惠,那他要还的恩情可是太多了。
李湛向来是不喜欢废话的,但是喜欢映真,所以多教她一些,甚至称的上事无巨细了。
映真还感叹:“你可真是耐心,我以前请的先生教导我都没这么耐心的。”
“还不是因为你是真真。”若是别人他才不会理会呢。
“好吧,不过你何时走呢?”
映真还是有些忐忑,平日李湛出去他都不是很担心,但这次却是出外打仗,朝廷和后宫全部交给她了,实在是责任重大呀。
李湛不假思索道:“兵贵神速啊,谁还天天在这里唱大戏,今晚我就要走。”
你也实在是太不按牌理了,映真脸上还是有点怕,但是强压住了,李湛倒是很直接,“都要走了,来一发吧。”
“现在哪有心情做那个。”没看到她都紧张的要死了,他倒好,还在这里要做那个,她可不想。
李湛看她紧张的样子就想笑:“怎么没有心情呀?”
最终还是没有做成,李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喇喇的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女皇帝,听到没有?”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湛却笑:“好话不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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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走的第三天,风平浪静,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映真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有内阁在,多半都有陈例可循,不必费什么心。
且李湛随身带着御书房的人去的,许多事情他本身自己就在处理。
可到了半个月的时候,青城军营有人开始械斗了,还死了三个人,此事是由范霆上报的,因为苏润做了兵部尚书之后,又被封了承恩公,不愿意别人说自己权力太过,于是把手中五城司的职位给了范霆。
范霆本人年轻就袭爵,虽然名声在外,风流的很,但是才干还是有的,而且还很出众,尤其是文安侯是有实权的侯爷,否则陈媛这样的独生女带着大笔嫁妆,嫁给谁不好,都知道他名声不怎么样,却还是想嫁给他。
映真穿上黑色锦袍,头发戴着金冠,这是范霆第一次见到皇后苏氏,都说她宠冠后宫,不知道有多妖娆,让入了道教的皇帝都无法免俗,他不以为然,他见过的女人数也数不清,后宫的女人,到了最后都是一个样儿。
但是自从她说话开始,他就知道她好像和其他人不大相同,应该说和他见过的女人都不同。
映真敲了敲桌子:“皇上三令五申不允许械斗,怎么青城营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见你折子上写的是喝酒闹事,已打军棍处理,但我想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吧。”
早已想好怎么打太极的范霆便道:“说起来也是因为军饷的事儿闹的,前边正打仗,皇上就着前线的战事,青城营的军饷难免就少了那么点,故而——”
“青城营历来是守着城门的,我记得去年皇上改了军饷之后,他们虽然手里拿到的银钱是少了,可是却能得到一块地,京城的地界儿多贵啊,若是谁还不满,倒也成,不满就让他把地交出来。”
连这个都知道,范霆遂道:“娘娘,他们年纪小,年轻气盛也难免冲动些。”
其实他心里巴不得闹点事情出来,最好死个把人,那么朝廷上牝鸡司晨的说法就会随即而来,谁会服气一个女人指手画脚呀?
皇帝御驾亲征,也有几位皇亲,若皇上忌惮他们,也可寻一两位老成持重的臣子,甚至是平章侯做辅政大臣都没问题,却偏偏是皇后娘娘,谁会服气,这次青城营的事情能闹出来,范霆心里很清楚是哪些人鼓捣的。
映真笑道:“文安侯,此事既然在你手下发生的,不如就交给你吧?若是我交给旁人了,他们反倒是不熟悉,不过我还有一事让你去做。”
嗯?关我什么事?
本来是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范霆,一脸疑惑,只听映真道:“你若办好了,你的心愿本宫替你满足。”
范霆绷不住问道:“娘娘知道微臣的心愿吗?”
“知道,你不就是事事被我爹压了一头不舒服吗?”
范霆愕然,当年他之所以支持八皇子,也是为了把京畿守卫的兵权全部抢在手里,奈何苏润有个怡亲王妃的女儿,皇上偏袒他,自己连汤都喝不到。
现在皇后说要帮他?这怎么可能啊,帮他压过苏润,也就是皇后他爹?这闺女不怕腿被打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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