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咳血,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宁远郡王连忙喊着大夫过来, 清河县主同映真面上俱担忧不已。
苏润接着又补了一刀, “这几年雅姐儿一直病着,大病小病不断,我看要不要找一门喜事冲一下?”
“唔, 端哥儿年纪也不小了, 你大嫂要忙雅姐儿,不如老太太替咱们家下聘, 你们夫妻帮忙, 如何?”平章侯自认为自己想的很周到, 世子苏拂已经死了, 他这么些年身体也愈发不好, 映雅成了个病秧子, 日后只会拖累大房,不如趁他还在,替端哥儿定下亲事, 开国公府也是一等一的门第, 端的是极好的亲事, 将来还能提携端哥儿呢。
却见宁远郡主放开自己怀中的女儿, 映雅差点摔倒, 好在映真拉了一把, 清河县主让人带了下去。
“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
她说完,见诸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甚至连映湄都悄悄同她娘道:“大伯母不是挺喜欢张姐姐的吗?”
侯爷也蹙了一下眉头, 又见宁远郡主强笑:“这明明是我说给质哥儿的, 如何能抢过来?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什么兄弟夺妻。”
清河县主摇头:“大嫂说哪里的话,其实一开始大嫂跟我说你尤其喜欢张姑娘的时候,我就打算说给端哥儿了,否则,我早就去相看了。”
宁远郡主不停的摆手,倒是让平章侯看了点门道出来,这张湘明明在老大媳妇嘴里那般好的人,现在却避之唯恐不及,这说明张湘绝对有问题,是老大媳妇在弄鬼。
但是老大已死,妇人只围绕在这墙垣里,难免目光狭隘,做出许多错事来,只不过被人反将一军罢了,他心下了然。
“好了,大媳妇,你快去看看映雅怎么样吧,日后好好养着这个女儿,至于端哥儿身子骨也算不得好,他爹周年还得靠他主祭,这些日子就让他跟着他二叔练练身体吧。”
过继一事是无望了,苏润自然听的懂弦外之音,也没把平章侯当傻子看,但是他得让他知道,长房这位大嫂怀的是狼子野心,满肚子算计,如此即可,至于端哥儿的婚事,苏润也只是吓吓宁远郡主,毕竟端哥儿人是个极纯良的人,同他母亲妹妹完全不同。
整场连刘氏都看出大嫂母女有问题了,只有老太太还看不出来,私下还问苏润何时过继,是否等映雅好了再过继。
苏润倒是没有直接冲撞周氏,自家娘是个什么人,他心里门儿清,但是她身边的心腹徐妈妈,木槿花溪几个全部喊来逐一敲打。
“老太太糊涂了,被猪油蒙了心,难不成你们也蒙了,你们若蒙了,我便调你们走便是了。”
徐妈妈赶紧道:“世子,老太太素来心善,奴婢们再怎么劝,也抵不过大太太几句话。”
苏润看了她一眼,“你既无用,换人便是。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成日的拿几家的银子,万事摊手不管,在我这儿还装相,我若告诉老太太,想必我是无事,你们就难说了。”
这下徐妈妈并俩个丫头连忙跪下,苏润这才道:“给我小心点儿。”
下人们风头转向很快,尤其是大姑娘吐血之后,不少人私底下说她命薄福浅,怕是到嘴的鸭子都要飞了。
杜娇娘原本在映真这儿住,这些闲话,她自然没听过,但是去三房学规矩,三房的下人们管束不严格,间或听到几句,她不由得为映雅担忧起来。
问映湄此事,映湄似笑非笑道:“杜姑娘,莫听闲话,下人们总是这样碎嘴。”
她爹刚升了五品官,是二伯帮忙活动的,对比起以往的大伯做世子那么些年,从来都没想着提携兄弟,她自然知道谁更好,大伯在的时候总是让她们都听孟家的话,如今看来自家也不差,凭什么听孟家的?
再者她娘跟她说了,大伯母想把不好的姑娘故意许配给质大哥,这事就更增加了她的恶感,都说她娘不好,但她娘也就刻薄点银钱份例,像坏人姻缘或者故意陷害旁人压根就没有,否则吴姨娘母子还能活蹦乱跳。
杀人不见血的人才恐怖。
故而,她轻描淡写的对杜娇娘道:“咱们还是好好学规矩吧,原本你来晚了两个时辰,我差不多都要学完了,你可得好好学,学了咱们才能用膳。”
映湄也有点理解映真了,这个杜娇娘简直就是个懒货,她虽说比不得三姐勤快,但至少该做的都得做,这杜娇娘就纯粹是混日子,还漫不经心的。
以前映湄顾忌她的身份,但是自从子爵夫人被怡郡王吓的尿裤子,这等体面都没有的人,映湄也并不放在眼里,就像她娘说的那样,若那子爵府真的有体面,还用得着跟自己抢教养嬷嬷。
杜娇娘虽然不甚聪慧,但是看得出映湄敷衍,于是去找脾气好的映兰教她,映兰倒是认真教了几次,只是问起私事来,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杜娇娘难免气闷,映兰私下探望林菀的时候,倒是说了此事,“大姐姐如今病重在床,东平郡王府只派了一次人来看了,哎。”
林菀着急道:“你说到时候她们会不会全部怪在我的身上来?”
她自己是没有爬床,也从不想陷害东平郡王世子,可是映雅若真的有三长两短,怕是大舅母不会放过她。
显然映兰也想到这一点,“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跑路了,五妹妹,你就装不知道,日后我若出头了,肯定来找你的,若是出不了头,咱们俩的情谊我们总能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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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除服这日,映真特意去探望映雅,不巧在这儿看到了杜娇娘,看起来这二人倒是相熟的样子。
“大姐姐,大伯母说你如今还要卧床,我便过来看看你。”看着映雅蜡黄的脸庞,映真没有丝毫同情,若是她值得同情,那么被送去家庙的林菀更值得同情,她哥哥也值得同情,甚至是她自己也值得同情了。
映雅眉宇间带了几分忧愁,“我的身子骨不中用了,倒是劳烦你们来看我。”
虽说东平郡王府来的不勤了,她也没被过继,但是唯一令她安慰的是她不必成亲了,只要等映真日后选秀那日,她就能名正言顺的代替她去了。
平章侯府,和映真类似身份的只有她一人,她母亲是孟相外孙女,父亲是已故世子,祖父是侯爷。
所以映真现在跳的有多高,到时候她就会跌的多重。
映真叹道:“大姐不必这般说,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你近日就要除服,日后迟早要忙起来的。”
“三妹妹说的极是。”映雅语气极为客气。
在一旁的杜娇娘心中却尤其不喜,等映真走后,她便对映雅道:“我看她是得意的很,谁知道她选秀会如何?”
“娇娘,不得胡说。”
“没事的,映雅姐,我这个人从小运气过人,想害我的,或者我看不惯的人,保管几天就会倒霉。”
映雅自然相信,前世这个杜娇娘因为容貌出众,性格娇憨,被和美人看重,成了六皇子的侧室妃,否则一个寂寂无名的六皇子如何能得皇上青眼。
诸人都说她福气极好,六皇子做了皇上之后,还封她为福妃,只不过她死于一场意外,倒是便宜了苏映真。
她拍了拍杜娇娘的肩膀:“你还是不要为我操心了,当务之急是让你自己选秀选上。”
杜娇娘还是心里有怨,但看映雅这般善良,又生着病,她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进了六月,天气热起来,映真一向苦夏,往年还去庄子上,今年没办法去庄子上,热的晚上压根都睡不好。
早膳去请安,清河县主都心疼:“明日再让她们搬点冰过去,你这孩子一直苦夏,在北境还好些,在这里瘦的下巴都尖了。”
正烦闷着,又听老太太身边的徐妈妈过来道:“二太太,家庙那边传来说林姑娘失踪了。”
“失踪了?”清河县主皱眉:“我不是都跟她说清楚了,这些日子先暂时去家庙,也好避过尴尬,等映月的喜事办了,自然会接她回来。”
徐妈妈摊手:“是啊,您的好意我们都知道,东平郡王妃也是不想让她做小,故而没对外说,她倒好,骗那些嬷嬷们,自个儿跑了。”
“你且不要到旁的地方说,我们先去找找,她在我们家教养这么多年,她爹虽然不管她,但是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大好。”
映真却道:“我仿佛知道她在哪儿。”
上辈子林菀也是跑出去做了长信侯的外室,后来才登堂入室,她自己是个二皮脸,倒是惹得整个苏家的姑娘都遭到非议。
清河县主看向她:“她会在哪儿?”
“文安侯府,五丫头同林菀交好,林菀平素为人争强好胜,没有什么好友,唯一能帮她的便是五丫头,但五丫头认得的人无非就是长信侯的女儿,故而我做此猜想。”
“有道理。”
映真想了想,“不如让我去吧?您这一去倒是大张旗鼓,反倒是不好。”
陈媛婚后生有一子,机灵可爱,听闻苏家三姑娘送了拜帖过来,她微微有些吃惊,但还是请她过来了,反正林菀已经被安排到了别的地方。
她来的时候穿了一身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长袄,眼波流转,看似婉转可人,俏生生的,连一向自信容貌的陈媛都自惭形秽。
“陈姐姐,冒昧来访,还请你不要介意。”
陈媛笑道:“妹妹有何事不妨开门见山?”
映真夸赞:“都说陈姐姐巾帼不让须眉,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她用帕子压了压唇角,“陈姐姐,我是先过来跟您说一声,我们家有位表姐林菀忽然失踪了,已经上报顺天府,官差若是来你家查的时候,务必不用担忧。”
这话陈媛半分不信,平章侯府可是有两位待选秀女,既然如此,又怎么会传出这等事情来。
她故作不知:“林菀失踪与我们何干,顺天府的人怎么会来我们这里,我还真是不知。”她甚至有些恼怒。
“拐卖良家妇女儿童,首领直接绞刑,同伙流放三千里,犯人家属判三年有期徒刑,真希望快点抓住宵小。好了,陈姐姐,我先走了,你若没看到,他们也自然不敢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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