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隐繁花·楔子(下)

《砂隐繁花·楔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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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隐忍者村的四朝元老——门佐海老藏于当夜就悄然逝世,享年79岁。

第一发现人是五代目风影·砂瀑我爱罗专门为老人雇佣的一个护工罢了,毕竟老人年纪大了,手脚不太麻利,需要人照顾。但老人喜静,且生性很好强,所以在暗地里就只让护工每隔三天来家里收拾一下卫生即可。

今天正好是约定的日子,当护工在大清早就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老人的住处时,院内竟毫无动静、一片死寂……

护工心中一惊,忙赶到了屋内,发现老人正平静地躺在一把木制摇椅上,脚下似乎还有什么被烧焦的东西。只见他身着砂隐最常见不过的黑色长袍,头上依然包着洁白的头巾,怀里紧紧地抱着好几张类似照片的纸张,旁边的圆桌上……还有一封书信。

那位护工见情况不对劲,便咽了咽口水,然后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置于老人的鼻前……当确定并无象征活人的温热气息呼出时,他立刻颓然地跪在了一旁,身体剧烈发抖,心里也得出了那个可怕的结论。

据处理现场的医护人员讲:这位德高望重、权势显赫,曾经也是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走得很安详。他面色平和、神情怡然,干涸的嘴角甚至隐约挂着似是“幸福”的笑容……

但这个算是不幸的消息,却并没有让一夜未眠的砂瀑我爱罗感到任何惊讶。他正镇定地坐在气派庄严的风影办公室内,整个人与这里一贯暗黄色调的装修风格相互交融。

只见他淡然苍白的面色不辨悲喜,青眸周边的黑晕倒是略微加重。此时,他垂目不语,一边沉默地听着属下的汇报,一边在桌案上保持着执笔的姿势,剑眉稍稍轻蹙、似是若有所思……

“……风影大人,关于门佐海老藏大人的丧仪……”

“这是挽联。”未等那个属下说完,我爱罗就将手中握住多时的紫毫笔1随意地撇在了一旁,继而起身朝门外走去,并边走边说道:“按照他的遗书来办。”

那名属下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待暗自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他才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卷轴。于那墨迹仍旧有些新鲜的白纸黑字上,他赫然看到了几个遒劲有力、刚健洒脱的毛笔字体:三代忠烈昭日月,四世同堂来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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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砂隐的高档娱乐场所,为纪念二代目风影·门佐沙门所修建的“沙门阁”内,有两个当地忍者正把酒畅饮。可值得讽刺的是,这个本不允许普通人随意进入和消闲的贵族之地,却因砂隐忍者村三年前的“光荣革命”而早已向平民开放。

……

“兄弟,你说说,咱们的我爱罗大人难不成是‘疯’了吧?居然想了个什么‘三代忠烈’?!”

“对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虽说千代大人和海老藏大人,乃至烈士——‘赤砂风岚’夫妇,都是咱们砂隐名垂青史的千古功臣,可‘富不过三代’!他们一家还不是出了‘赤砂之蝎’这么一个不忠不孝、心狠手辣、大逆不道的奸佞小人吗?!”

“说得好!!!一提起蝎我就来气!呵,他也算‘忠烈’?!真是侮辱了他亲爹和他亲祖母!我呸——依我看呀,二十多年前,三代目风影·砂瀑赤炎大人的离奇失踪之谜,就和‘赤砂之蝎’逃不了关系!毕竟当年守鹤暴走后,那个第二任‘人柱力’不是也凭空消失了吗?怕是有什么联系呢?可上头一直置若罔闻、讳莫如深……好在苍天有眼!蝎那个恶棍先是叛离我们砂隐、又加入‘晓’组织、还劫持我爱罗大人、‘四战’被‘秽土转生’后竟助纣为虐……他作恶多端、杀人如麻、满手血腥,最后还不是被千代大人大义灭亲、不得好死!真是罪有应得!他和那个已经倒台了的‘伊赫恶犬’都是一丘之貉,活!该!呗!”

“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伊赫恶犬’仗着世代垄断沙漠的油气资源就目中无人、鱼肉百姓!还用那该死的‘伊赫祭’害惨了多少我们砂隐的姑娘?!那种名为‘联谊’的选秀纯粹是进献‘贡女’呗!还是三年前咱们的我爱罗大人英明睿智,木叶的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又仗义出手,派遣宇智波佐助、奈良鹿丸等英才,协助我爱罗大人完成了那次‘光荣革命’。哼,我看那已经满门抄家的伊赫走狗今后还敢怎么得瑟?!”

“对,那次事件真是大快人心、意义深远,不仅一次性根除了砂隐数百年来的不合理体制,也为铁路修建计划清障,解决了沙漠的交通问题……哎,对了!一说起沙漠,我就很费解:为何海老藏大人会留下遗书要求立即火化,还要化骨扬灰于咱们砂隐东北处的禁地——‘沙漠深处’呢?天啊!那不是旧时代专门抛弃罪犯和不祥之人尸体的地方吗?据说凡是抛尸在那里的人,都不允许被就地安葬,只能暴尸荒漠,还会永世不得超生,亦魂魄不宁,更不能轮回转世……这可比像‘神明制裁’这种变态的刑法还要残忍呢!”

“唉,你个混蛋!别和我提那个‘神明制裁’了,没看见老子正吃饭着呢!大人物总是有些奇思妙想呗。再说了,砂隐过去的黑暗历史只会让人恶心反胃,我们这些小人物又何必再去随意探究呢?只要上头不想让你知道,你就算想得脑浆迸裂也是白忙活!好歹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全忍界迎来了难得一遇的太平盛世,不光没有战乱纷争,且五大国能和平共处、睦邻友好,我们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家庭美满,这才是你我当下关心的事情啦!”

“对对对,喝酒喝酒!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今晚咱哥俩不醉不归!哎呀呀,还是咱们砂隐的‘梅乃宿梅子酒’香醇啊!喂,要不要再来根烟助助兴?”

“废话!有烟还不给老子分享!快快快——”

……

其实,这两个不值一提、没名没姓、喋喋不休的忍者,丝毫不具有以前“砂隐忍者”传闻中的几个形容词:铁面无情、杀伐决断、刚毅果敢。在天下太平的蜜罐温床与歌舞升平的锦绣盛世中,他们平易近人、乐哉悠哉,可以随意地将神秘阴暗的血腥历史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顺带谈笑风生、任意幻想;但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不知情、只是略好奇、只是很空虚……这都是人类无聊的本性罢了。

毕竟,时代不同了。

毕竟,世上没几个人会真正明白那幅挽联的深层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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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质松软的黄沙下,埋葬着无数躯体的砂隐陵园——“靖英园”内,无数矗立在地表上的墓碑,依旧忠贞不渝地守护着地底下亡者的遗体;即便它身下的主人早已**不堪、或者不复存在……

凡是砂隐正规忍者的墓碑上,通常都会镌刻着砂隐特有的图腾,亦是当地的第一大族,“砂瀑一族”的图腾——即“沙漏”图案。尽管墓碑算是“有名有姓”,可这里此消彼长、无休无止的风沙侵蚀,使很多碑文都模糊不清、无法辨认,甚至很难区分立碑的先后顺序。且无论新旧墓碑,但凡立上不到十多分钟,即可就披上了金黄色的沙质霓裳。

土葬便是最为“人之常情”的,通过掩埋逝者的遗体来“捎带”地掩饰过去的灰暗历史,并方便活着的世人去冠冕堂皇或虚与委蛇地追忆已故者的不二法门;且人类本就依靠土地生产的各种农作物生存,在死后化为一抔黄土也算是“知恩图报”。

就比如……刚提到的砂隐的“靖英园”。

那里,有着被轻轻地浸染着暗黄的色彩、微微地漂浮在夹杂着沙子与太息的飒飒空气中的习习微风,似正娓娓地诉说着过去亡灵的故事与传奇。而在这片极其沉重,甚至还在进行着腐烂与变质作用的地表下,既有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的肢体不全与身首异处;也有寿终正寝、面容安详的平平淡淡与默默无闻……当然,还有“见不得光”、谈虎色变的空空如也与以假乱真。

……

“我爱罗,那夜,海老藏爷爷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写的那副挽联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都是……”已为人母的砂瀑……不,是奈良手鞠,正眼神复杂地凝望着一直伫立在门佐千代的墓碑,及另一座无名墓碑前,且沉默多时的幼弟——砂瀑我爱罗。

“很多很多,也是我们本该知道的。”许久未发言的我爱罗只是微眯了一下青色的眸子,接着,于其深邃的眸中流露出些许微妙的伤感,轻声道:“哼,他们一家子,还不算‘忠烈’吗?除了为我献出生命的千代婆婆、为那次‘光荣革命’推波助澜的海老藏爷爷、因第二次忍界大战为国捐躯的‘赤砂风岚’夫妇,还有和我一样沦为守鹤人柱力的……以及,被我们的生父,四代目风影·砂瀑罗砂毁掉一切的……”

“我爱罗!!!”手鞠即可就厉声打断了自家弟弟,她有些急促地喘着气,洁白的贝齿轻咬着自己失去了些许血色的嫣唇,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掩住了那对碧眸,咬牙低声道:“总之……我死都不相信!!!”

“信不信随你,反正都是些过去黑暗历史的产物罢了。”我爱罗仅幽然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切,见不得光的东西,只能被历史埋没,母亲是牺牲品,我……也是。”

“呦,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比勘九郎那个为情所困、鲁莽冲动的傻小子要出息多了呢。”手鞠先是微微一滞,继而冷淡地哼笑了一声,并轻然地眺望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辽阔荒漠……

逐渐地,她翠色的双目蕴出隐约的幽凉之意,接着,喟然轻叹,冷笑道:“呵,过去?黑暗?幸而在我们这一代,终于——迎来了真正和平安定的年代!”

“不错……‘质子2’也好、‘贡女’、‘人柱力’也罢,统统……都是些旧时代的罪恶产物!!!四战后的太平盛世,绝不可以再出现像这样命运可悲的人了!!!”我爱罗边说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骨节泛白的拳头,只见他依旧保持着守鹤人柱力标志的脸上,露出了罕有的坚毅神色。

“我爱罗……”手鞠很少见到情绪算是这般“愤然”的弟弟,只见她轻微启唇,饱满的唇珠在一阵阳光的反射下,绽放出了些许格外莹亮的色彩。可即便如此,她亦不知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然而,此时浑身都散发着王者之风的五代目风影·砂瀑我爱罗,突然对着自己脸色茫然多时的长姐,神情坚毅,语气坚定道:“我,身为砂隐的五代目风影,必将——会誓死守护好现在的和平与未来的光明!砂隐和风之国,在我的统治下,只会是‘风沙中无坚不摧的钢铁’,不会再是半个世纪前的那些诸如:‘暴虐’‘铁血’‘尚武’的标签了!”

语毕,这对姐弟互相对视良久。那灼人的青目之光,与相对柔和的碧眸之光相互纠缠,且一阵急促的风沙也很应景地悠悠掀起,却未能让这二人产生任何异样……只是在他们的四周,徒劳地增添了些许微不可见的沙砾罢了。

忽然,两人立马不约而同地跪下,心照不宣地对着那两个布满了不竭风沙和无限遐想的墓碑郑重叩首……

对,是两个墓碑。

【注释】

1紫毫:一种毛笔,笔锋野山兔项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其硬度比羊毫硬。

2质子:质子是指人质。古代派往敌方或他国去的人质。多为王子或世子等出身贵族的人。秦始皇的父亲秦庄襄王子楚、秦始皇的曾祖父秦昭襄王、战国燕太子丹都曾经做过质子。秦始皇之父子楚曾在赵国做“质子”,后得吕不韦相助,终能返回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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