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
天边的晚霞静静流淌,颜色深浅不一,透着几丝温柔和宁静。
凉亭里,江谨言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男人身形修长,眉目如画,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交叠,放在面前的脚凳上……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他没回头,只是垂下的眼睑轻轻颤了颤,等到那人走近,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往那边瞥了一眼。
“要出发了?”
“还早,等天色再晚一点。”
霍言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声音低低哑哑。
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叼了一根在唇间,一只手笼着火,一只手捏着金属打火机点火。
深嘬一口的时候,脸颊两边微微陷下去,吐出的烟雾迷离了眉眼。
江谨言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不是早就戒了?你老婆现在可还在孕期,不担心二手烟不健康了?”
霍言深浅浅的眸光扫了他一眼,直接把烟盒扔过去。
堵住了他的嘴。
江谨言顿了下,自然的抽出一根烟,点燃。
凉亭里一时安静,二人都没开口。
一根烟燃到一半,是江谨言先开了口,“睡午觉去了?”
不用解释,霍言深知道他问的是夏如槿。
点了点头,嗯了声。
江谨言又问,“没生气吧?”
霍言深回答,“没有,她很大度。”
江谨言,“……”
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但是在今天这件事上,又让他反驳不了。
低眸沉吟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是我太激进了,你代我跟她道个歉。”
霍言深深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将烟头碾灭,清清冷冷的嗓音不近人情,“你自己没长嘴?”
江谨言,“……”
“行吧,我待会儿跟她说。”
“嗯。”
霍言深沉沉的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好像来就是为了陪他抽根烟一样。
跨出去一步,他脚步顿了一下,低眸看着椅子上的人,“你说的有道理,如果严格算起来,我跟卜夏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谨言手指微顿,偏头看着他,微微挑眉,表示疑惑。
霍言深接下来的话,有点得意,“但阿婆说,我是夏夏命定的良人,所以她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江谨言,“???”
没搞懂这话是什么意思,那道身影已经走远了。
他满脸的复杂纠结。
这死变 态是在,跟他炫耀?
在他这种注定孤独终老的人面前,有这个必要吗?
眸底闪过几丝精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霍言深有他阿婆相助,他不也有吗?
他还有他老婆亲自相助呢!
那位不负责任的神亲口预言,说他注定孤独终老。这句话,已经注定了他们此生纠缠不休,那放不放弃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带着记忆孤独终老,和忘掉所有独孤终老两个选项而已喽?
再说了。
命定的缘分,她就是神也阻止不了。
人类虽然渺小,但对一件事的坚定和执着,有着无可撼动的力量,这点从夏如槿的经历就能看出来。
想通这些,江谨言豁然。
对于霍言深刚刚恶劣打击的行为,也没觉得那么讨厌了。
而且,他也没必要着急。
余生还很长。
他可以用孤独终老的时间,跟她纠缠到底……
下午七点。
两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萧家。
不愧是风水世家,住宅处依山傍水,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而且绿化做的非常好,各种假山流水,绿树鲜花,让人有种走进画里的感觉。
暮色冥冥,霞光浅浅。
暖色的光线落在院子里,折射出浪漫又温柔的光晕。
车子慢慢减速,夏如槿打开车窗,看着外面倒退的景物,漂亮的眸底全是不屑。这老东西倒是会搞事情,这院子装扮得跟她院子一样别有玄机呢……
“老公,跟严焕说一声,关上车窗,跟紧我们,不要东张西望。”
霍言深点点头,拨了个电话出去。
江谨言一路都心不在焉。
下午他想通后,就一直等着夏如槿睡醒,想跟她单独说两句话。但等了好几个小时,根本没等到她醒来,最后还是闭着眼睛上车的。
在别人的地盘上,面对危机重重,未知茫然,她还能睡得着,也算是奇才啊。
思索的空挡,手机响了起来。
是霍言深。
他划下接听键,“怎么了?”
“把车窗都升起来,跟进我们的车,别东张西望。”电话那头沉声转达。
江谨言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有情况?”
霍言深嗯了声,“跟紧了,万事小心。”
江谨言点头,“好。”
挂了电话,他赶紧嘱咐严焕,然后自己忍不住打量窗外。
装修很别致,偏古典风格,有点他棠云山庄的影子,但是比棠云山庄更注重环境,显然在这方面投入的精力和金钱会更多。
他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慢慢评价。
“吱——”
车子一个急刹,差点把他甩出去。
他扶着前座稳住身形,疑惑的转头看向严焕,“怎么了?什么情况?”
严焕没说话,但他能清楚的看到,前车不见了。
明明他们刚刚跟得很近。
但夏如槿他们的车,就在眼前消失了……
他面色沉了下来,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眯,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心里没有底,但面上很淡定。
还想着安慰严焕,“夏小槿本事高,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且既然提醒我们,就不会让我们跟丢,先别慌乱……”
他安慰了几句,才发现严焕根本没搭他的话。
下意识收回目光,看向严焕。
男人目光呆滞,视线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而没有焦距,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他一颗心猛的沉了下去。
伸手推了推他,“严焕?你怎么了?”
严焕脑袋往旁边一歪。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
驾驶座的人像是顿时没了支撑,歪歪斜斜的朝旁边倒了下去。
透过后视镜,他刚好对上那双诡异又空洞的眼神。
江谨言猛的往后退,整个人贴到了车门边,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警觉的看着面前这一切。
太突然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
虽然知道萧家这一家子不是好东西。
但这种直接取人性命的方式,未免太大胆了吧?
而且还是这么诡异的做法……
夏如槿分明有警觉,还提醒了他们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着道?
这不科学。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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