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恬抿抿唇, 想起他在密室里的举动,一点也不想说话。
孟朝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笑了声正要说句什么, 突然脸色一变,脚步不稳地跌到沙发上。
闻恬吓得小脸都白了, “他、他怎么了?”
曲玉:“这傻逼晕血。”
闻恬身上的工作服涂有血浆, 虽然是假的, 但粗略一看能以假乱真。
曲玉看闻恬怕得厉害,啧了声, 安慰道:“没事,他以前打球经常被砸出血,躺一会就好了。”
闻恬还是不放心,他匆匆换下工作服,顶着微白小脸问道:“孟朝,你还难受吗?”
孟朝其实不看血源就行,但他见闻恬紧张兮兮的, 嘴边的话又变成了:“难受死了, 好晕,你能不能借我躺一躺。”
人是因为自己难受的,闻恬有点点愧疚,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坐下来,“怎、怎么躺啊?”
孟朝努力忍住嘴角笑意,心里乐不可支,略有些急地躺到了闻恬腿上,两条过长的腿憋憋屈屈伸到沙边扶手边。
刚躺到上面,他就忍不住想——
怎么会有人腿这么软。
闻恬两条细细的腿又绵又软,孟朝躺在上面, 闻恬身上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让人头都昏了。
孟朝躺着舒服,闻恬就没那么舒服了。
好热。
腿也被孟朝枕得很酸。
闻恬苦着脸,虽然酸到不行了,腿还是没动过。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到外面买水的曲玉回来了,他见孟朝躺在闻恬腿上,差点没气死:“操,你都好了还躺什么?”
闻恬怔了怔。
好了?
闻恬呆呆低下头,就见腿上的孟朝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盯着他,还蹭了蹭他的腿。
那副样子,哪有半点不舒服。
闻恬秀气的眉尖皱起来,很凶地说:“孟朝,你好幼稚。”
孟朝没被唬住,反而勾起嘴唇,嘴边的笑带着股野气:“凶起来也很漂亮。”
闻恬:“……”
他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
闻恬把人推起来,拖着酸软的两条腿,正想下楼,被前台叫住结了账。
是笔不算少的数目,闻恬被孟朝气坏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他打了辆车,回到了公寓楼。
回到的时候,江璟正靠着沙发看光脑,他身上还是那件休闲衣服,衣领敞开了点,像哪个贵门的矜贵公子哥,骨子里的清越压都压不住。
闻恬冲他软软喊了声“上将”,接着就要回房。
“先过来,有事和你说。”江璟对他招了招手。
闻恬回房间的势头止住,眨了下眼,趿着拖鞋走过去,坐到了江璟旁边的沙发边上。
他乖乖问道:“上将,什么事?”
江璟抿了口茶水,“研究院那边一直窥测着尤安的行踪,最近发现他在牧村出现过一次。所以,我们要去趟乡下。”
“如果尤安还在,能借此机会把他重新抓回狱所。如果不在,也能找到些线索,不算无功而返。”
闻恬知道牧村,牧村沿海,那里村民都靠捕鱼以及渔业为生。
闻恬抿了抿嘴唇,盯着江璟,有些不解道:“我也要去吗?”
他去能干嘛呀?
肯定会拖后腿的吧。
“嗯,你也要去。”江璟一双乌沉眼睛,微垂着看向他,“从上次他出现在公寓楼里,就能知道他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能发现你在哪的途径。”
“他知道你在哪里,会想来找你。”
“你是勾着他出现的诱饵。”
虽然没说什么奇怪的话,闻恬小脸还是红了红,对小纯情来说,诱饵一词还是太过火了。
闻恬抓了抓沙发沿,小声地说:“好。”
闻恬同意后,江璟就带着他出门,什么都没带,连行李也不是像样的。
德沃街到乡下大概几十公里的路程。
出于不想暴露身份的打算,江璟没用自己的悬浮车,搭了个去乡下采摘的顺风车。
到了傍晚,日暮时分,他们才到村门口。
江璟是私下来的,提前给当地村长打过招呼,所以没办什么隆重的迎接会,也只有村长和他儿子两个人来接他们。
大热天的,周禹席掀着衣领给自己散热,满脸焦躁道:“爹,到底是谁要来?这么大派头,还要我们亲自去接。”
村长剜了他一眼,“别多问。”
村长带着周禹席匆匆走到村门口,遥遥便看到江璟,“看见没,就是他们了。”
周禹席皱着黧黑的脸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那个高大男人。
男人身边是个小他很多的小男生,似乎有点怕生人,胆小地躲在男人身后。
他说话慢声细语的,男人还要低下头去听才行。
周禹席:“好漂亮……”
村长耳背,没听清:“你说什么?”
周禹席忙板起脸:“没什么。”
他又仔仔细细去瞧那个小男生。
小男生脸蛋又粉又白,小腿胫骨纤长,很适合坐到男人大腿上,眼睛乌溜溜的,像含了清澈的湖泊。
比老张的女儿还漂亮。
周禹席没见过什么好看的人,只能拿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作对比。
恍神间,他和自家老爹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村长笑眯眯的,“吃过晚饭没有?”
江璟简短回道:“没有。”
“那正好,我已经做好饭了,等会你们放下东西就能吃。”
村长一脸谄媚,眼角堆积的纹路都透着讨好,“至于住的地方,我儿子那里屋子多,你们住他那就可以,平时有什么事可以来村头找我,我一般都在。”
村长儿子尚未娶妻,但分了村里最大的房子,多住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江璟点了下头,还没说话,就被人打断:“我不同意。”
周禹席抱臂,余光觑着躲在江璟背后的漂亮小男生,“我一个人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让他们住进来,什么好处都不给,又让我们供他们喝、又给他们白住。爹,你脑子坏了吧。”
村长呲着烟熏黄牙,急急低斥:“孽-障,你说的那是什么话!”
这傻小子不知道这两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可清楚得很,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也怪他没提前说,让这小子口无遮拦。
周禹席冷哼道:“我可不管,我的房子我说了算。不过要是真想住进来,也不是不行,我说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用体力抵消租金,这笔买卖不亏。”
村长眉毛一横,又要发火。
闻恬绞了绞手指,软软出声道:“没关系,我可以干活的。”
这是小男生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还软、还好听。
周禹席愣了愣,侧眼瞧他。
闻恬迎上他目光,怯生生地说:“所以可以让我们住进去了吗?”
周禹席:“……”
妈的。
小男生抬起眼看人,没做什么勾引人的动作,但不知道这样无辜看人的时候,就是对毛头小子最大的诱惑。
周禹席感觉脑袋都昏了昏,黝黑脸皮都涨热起来。
半晌他哼了声,自己都没察觉到火焰消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让你干活你别找理由推脱,行了,跟我走吧。”
周禹席正想把两人带去自己房子里,突然被村长死死抓住手臂,手劲很大,把他手臂都弄出青白的抓痕。
他嘶了声,不解道:“爹,干嘛?”
村长讪讪对两人笑了下,“让两位见笑了,这小子从小就不听话,你们稍等片刻,我交代他一点事。”
转头拧起眉,朝周禹席说:“你给老子听好了,这两人你都不能得罪,给我好好招待着,尤其是那高个子的。不然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老头表情凶恶,平时在村里横行的威风,和那股颐指气使的劲儿又活灵活现起来。
周禹席不情不愿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反正那高个子他又不感兴趣。
-
周禹席家住了两个城里人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村子小藏不住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从城市来的小男生,比他们村里每个人都生得漂亮,也比之前来的城里人听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虽然偶尔会小小声抱怨累,但被周禹席一凶,又立马去干活了。
乡下蚊虫多,小男生又皮肤白嫩,在炉里添柴的时候,经常为了躲避蚊子,晃着微翘的屁-股。
让仅隔一墙外的村长儿子,看得眼睛都发直。
要不是村长三令五申,他都想把小男生抓到床上折腾。
江璟一早就出去打探尤安的消息了,周禹席对他的行踪毫不关心,他只乐意支使闻恬。
闻恬先被他叫去浇地里的庄稼,又被叫去添柴烧火。
等做完周禹席交代的事情,他一张又白又嫩的脸,都变得脏兮兮的。
闻恬很爱干净,无法忍受烧了柴满脸烟灰、做了农活满身汗,也不能洗澡的痛苦。
于是小可怜顶着沾了烟灰的漂亮脸蛋,去找正屋里斜躺着看报纸的周禹席。
“那个,请问哪里是洗澡的地方?”他舔了下嘴唇,小声地问道。
周禹席抖了抖报纸,冷笑了声,不客气道:“你以为现在还在城里?这里哪有专门洗澡的地儿。”
闻恬怔了怔,愣声道:“那、那是不能洗澡了吗?”
周禹席没回答是不是,冷眼睨着他说:“别娇了,少洗几次又不会死。”
可是不洗的话,会很难受。
闻恬瘪了瘪嘴角,很可怜地抿起嘴唇,表情快委屈死了:“我知道了……”
周禹席哪里见过他这样,心都颤了一下,什么原则都丢了。
闻恬正要走,他把人叫住,咳了咳面无表情道:“你屋里有个小院子,里面有没用过的水盆和皂角,你接盆水就能洗。”
闻恬沮丧的心情又恢复过来,眨着漂亮眼睛道:“谢谢。”
屋子不大,但确实连着一个小院子,闻恬走到里面锁了门,在墙角找到周禹席说的水盆和皂角,准备洗个凉水澡。
院子是露天的,没有棚子遮盖,倘若有人从外面搭个梯子爬上来,完全能看到里面是什么样的风景。
闻恬有点点羞耻,打算快点洗完快点穿上衣服。
他把脱下的衣服放到一旁用土砖垒起的墩子上,把毛巾浸到水盆里,用湿透的毛巾擦了下身子。
他微倾半身,正要去拿皂角,忽然瞥见水盆下方,以极快的速度,爬出一个黑黢黢的虫子,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乳白的复眼,头顶两条硬长触须,脾脏外覆着坚硬黑壳,蠕动过的地方会被涎水浸湿,被晃进来的灯光拖出怪影。
什么东西?
虫子?
那是什么虫子?
闻恬睫毛狠狠抖了下,脸色煞白地叫了声。
哪怕是村里最好最大的房子,大门的隔音效果也是十乘十的差,闻恬这点软闷的叫声,一下就被刚从外面回来的江璟捕捉到。
江璟紧蹙了下眉头,快步走到里屋拧了拧锁住的门,又低又急地问:“闻恬,怎么了?”
闻恬解了大门的锁,抓住江璟手指,眼角红红的,害怕地指着某地:“那里有、有个……”
这里不知名的虫子很多,闻恬从来没见过这种虫子,更叫不出它的名字。
“只是虫子。”江璟看到他指的黑虫,表情慢慢恢复平常,“放它走就好了,乡下虫子大多具有毒性,不能随便踩死。”
这、这样吗。
闻恬小小睁开眼睛,“那它现在走了吗?”
黑虫没有理他们的意思,往土壤里钻了钻,顺着墙薄薄的缝隙钻了出去。
江璟如实道:“走了。”
他抬起眼,眼神忽然顿了下,变得深沉:“你……”
江璟看了看墩子上放着的衣服,复又抬眼看向闻恬,薄唇紧抿。
闻恬鼻子被冻得有点红,一双漂亮眼睛也被水色润湿,嘴唇微张,呼着微香的热气。
没有衣物阻挡,男人从上到下什么都一览无余,包括平时藏住的、见不到的。
腰肢纤细,大腿最嫩的里面,还有水在往下-流。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他在看什么啊?
闻恬觉得困惑,侧了侧头,愣愣地看向自己,登时傻住了。
以前遭遇的各种情况,都没有现在来得羞耻。
还、还是他自己把人放进来的。
江璟挑了下眉,明知故问道:“在洗澡?”
闻恬回过神,闷闷“嗯”了声,局促地盯着自己的手背,脸很热。
都、都看到他在洗澡了。
为什么还不出去。
他紧张得快死,江璟却是悠哉悠哉锁住门,坐到了水盆旁的凳子上。
闻恬:“……?”
为什么,还坐下了?
事情完全照别的路线发展,闻恬都傻了。
他还呆着,手突然被江璟拉了一下,没站稳整个人都坐到他腿上,江璟手从闻恬两边肋骨环过去,把闻恬夹在两腿中间。
后背贴上男人紧硬的胸膛,闻恬腰都吓软了。
男人垂着眼,呼吸又急又沉,呼出的气也烫的闻恬受不住。
闻恬之前都穿着件短袖,只露出来两条细胳膊,江璟有时无意碰到,都觉得光滑。
更别提现在,因为沾了水滑溜溜的,碰到的所有地方都又嫩又软,像抱了个软枕,舒服死了。
闻恬两手微蜷,放在膝盖上,额头冒出了点汗,人现在还处于傻愣的状态。
江璟:“皂角哪来的?”
闻恬懵懵道:“院子里找到的。”
背对的姿势,闻恬不知道江璟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说:“你洗完又穿白天穿过的衣服?”
闻恬以为是嫌他脏,磕巴道:“我等下会、会洗的。”
江璟嘴角平直,语调也是平的,“洗了你穿什么,光着出去?”
闻恬:“……”
“笨。”江璟似乎料定了他没想到这回事,淡淡吐出一个字。
可是没带换洗衣服,他有什么办法。
闻恬忍气吞声,微抿嘴唇,任由男人从后面抱着他。
不敢骂回去,也不敢动。
江璟捉着闻恬的一条手臂,用湿毛巾擦干净他手指上的烟灰,边低声说:“我今天问了几户村民,口风一致,都说前几天一个陌生男人出入过这里。”
“阵势很大,开着悬浮车,身边还跟着个人。”
“他们在村里住了大概三天,每天都会起早,去祭拜一个牌位。”
江璟搂着闻恬的腰,贴的很近:“我打探到村里供奉的牌位分两种。”
“一种是村子里土生土长最后安乐死的村民,一种是外来户,村长收了钱才让他们进来的。”
“尤安拜的就是一个外来户,明天我可能要去查查那个牌位的来历,你在屋里乖乖待着。”
闻恬“嗯、嗯”地应着,他很想努力听进去,但后腰又实在很烫。
加上现在的尴尬姿势,闻恬整个脑袋都是糊的,没听进几个字。
江璟说完正事,盯着他微湿黏糊的发尾,哑声问:“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闻恬睫毛抖着,含糊回道:“浇水,还有添柴。”
听到这个回答,江璟几乎是倏地皱起了眉。
怪不得搞满身灰。
村长还是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人。
江璟垂下薄白眼皮,藏住点冷意,淡淡道:“明天好好休息。”
嘴里说着让人好好休息,却还是把人抱得很紧。
谁都想不到白天正正经经、说话极有涵养的城里人,一回到屋子里,抱着什么都不穿的小男生磨蹭,模样极为无耻。
闻恬脸是红的,脑袋是晕的,咬了咬唇,正想出声让江璟出去——
“闻恬,你在里面吧。”
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敲了敲,栓的锁清铃铃响,薄薄的灰屑顿时四处飞扬。
“我刚刚听到你叫了声,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开门让我进去。”
那粗犷豪放的声线,一听就是村长儿子周禹席。
闻恬微惊地睁大眼,忙转头看江璟,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江璟视若无睹,没管外头的周禹席,也没理闻恬可怜兮兮的眼神。
半晌,周禹席听到里面的闻恬,发出了颤颤闷闷的声音:“我没事,不小心撞到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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