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诏狱,说是这天下最恐怖的地方也不为过,有人间炼狱一称。
一般情况下,但凡进来诏狱,能完好无损出去的,寥寥无几。
此刻,帖木儿双手紧握着栏杆,目眦尽裂。
他敢蛮横行事,自是有恃无恐的。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宁远那混账当真敢抓他,更甚的是,直接下了这牢狱!
他可是使臣啊!
百年来,大明一直都是优渥对待使臣的,何等动过半根手指啊!
他愤恨,不由得大叫出来:“放本官出去,本官要面见圣上!”
然而,守在左右两侧的锦衣卫没听到似的,无动于衷。
帖木儿越叫声音越大,已是状若癫狂。
他知道,偌大的大明朝廷是不敢动他,但怕就怕宁远那混蛋动用私刑啊,到时候可真有个好歹,完全犯不上!
喊叫声继续,到后面,声音已经沙哑了。
左右两侧见状,小心的扯了扯帖木儿,安慰道:“大人,放松些,我等定安然无事。”
“是啊,大人,那宁远私自将我等关押起来,此刻大明朝廷定是炸开锅,无数奏折弹奏宁远。”
“而在这般压力之下,便是大明皇帝也承受不住,定会立刻将我等放出。”
听着劝言,帖木儿顿了顿,逐渐回神过来。
不错,此事肯定已然轰动大明朝廷,可想而知,很快便会有人赶来将他们放行。
只是……区区释放便完事了?
想着,帖木儿冷笑起来:“那宁远抓本官之时,何等的放肆,哼,想要这般将本官放了?做梦!”
左右两侧跟着道:“对,大人,就算来人释放咱们,咱们也不出去,非要让那宁远亲自来,跪下,给咱们磕头道歉,嘿嘿,到时候定要狠狠的羞辱他一番。”
“有道理!”
帖木儿点头,不由得暗自期待起来。
你宁远不是狂吗?不是嚣张吗?
届时,还不得乖乖给老子跪下?
还有跟在宁远身旁穿着那个锦衣卫,当时竟敢拔刀相向,也不能轻易饶恕,同让他跪下道歉。
“咦,你们注意到那个飞鱼服的锦衣卫没有,似乎,有些眼熟啊。”帖木儿忽而问道。
左右之人皆是摇头。
帖木儿古怪的想了想,最终摇头作罢,可能那锦衣卫只是跟他见过之人相像罢了。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不多时,胪寺的寺卿便匆忙跑了过来。
锦衣卫自然不敢阻挡,打开牢狱大门,将寺卿贾斌放了进去。
帖木儿见了贾斌,哼的一声扬起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贾斌只好躬身赔笑:“帖木儿大人,这……呵呵,实在抱歉,那宁远胆大包天,陛下已经严厉惩治之,万望帖木儿大人宽宏大量,就别计较了。”
“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帖木儿冷着脸道:“本官被那宁远如此折辱,丢尽颜面,堕了我朵颜之威严,岂能就此作罢?”
贾斌顿时为难不已。
这下麻烦大了。
他这边想放人,可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啊。
无奈之下,他僵着笑容道:“帖木儿大人如何才肯离开这诏狱啊?”
帖木儿当即道:“也容易,谁把本官抓来的,谁来请本官出去,注意,是‘请’,呵呵呵!”
贾斌明白过来,不住的点头。
这一刻,他心里是暗爽的。
你宁远不是张狂无度、目中无人吗?
看这回你怎么办!
“帖木儿大人请放心,本官这就去告知圣上。”
贾斌转身,快步离开了。
只是,他刚走到牢狱门口,便见两个身着金吾卫盔甲之人走来,奇怪的是,这二人的面上皆蒙着黑布,只漏出一双眼睛。
他顿时站定,沉声道:“你二人,干什么的?”
朱厚照此刻正憋着气,眼睛一横,压着嗓子:“金吾卫办事,干你屁事,滚开!”
贾斌猛的沉了一口气。
金吾卫办事倒也可以理解,可是你们两个脸上蒙着黑布作甚?
一看就没憋好主意!
他立刻展开双臂,不容驳斥道:“办事可以,先把黑布摘了,让本官看看你们是谁,要不然,别想进去!”
朱厚照更是不耐烦:“贾斌,你活的不耐烦了吧?”
贾斌骤然一惊。
这声音,他听闻过,而且还很熟悉。
这是太子殿下啊!
至于另外一个人,不用想,定是那千户宁远。
这二人鬼鬼祟祟来此,再加上宁远与帖木儿有间,定是跑来报复那帖木儿的啊!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贾斌顿时方寸大论。
“放肆,你敢胡乱提及殿下,找死吗?滚开吧你!”
朱厚照一把扯开贾斌,又命左右锦衣卫看管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二人进了诏狱,朱厚照嘀咕道:“老宁,咱是不是蒙布太早了?”
宁远不以为意:“还好吧,不过……现在确实可以摘下黑布,给那帖木儿一个惊喜。”
朱厚照不断挤眼:“有道理,有道理!”
旋即,二人摘下黑布,大摇大摆的来到帖木儿等人跟前。
“宁远!你终于来了!”
霎时间,帖木儿快速起身,面上愤恨与兴奋交加。
他咬着牙道:“你是来求本官出去的吧,呵呵呵,你还记得本官说过什么?本官出狱之时,便是你横死之日!”
宁远忙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倒退一步:“呀,帖木儿大人,是小的错了,求您高抬贵手啊!”
帖木儿心下大为畅快,先前所有郁气,一扫而空,大笑出来。
“想让本官放过你?呵呵,也不是不行,只要你……”
“只要你给我家大人跪在地上磕一万个响头!”左右之人奸笑的抢先开口。
“就是就是,还不快跪下!”有人威严大喝。
宁远见了,已是吓的“惊恐交加”,身躯抖若筛糠,忙呼:“帖木儿大人,万请开恩呐……”
“没门,想都别想!”
帖木儿毫不客气的拒绝,正要说什么,脸色忽而狐疑起来:“不对啊,宁远小儿,先前你分明穿着文官的衣服,何以换成武官的衣服了?”
说着,他又看向朱厚照:“还有你,先前你分明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怎么也换了?你们……”
话音还未落下,却是被朱厚照一阵“嘿嘿嘿”的怪笑声打断。
“是啊,某跟老宁,为什么要换衣服盔甲呢?”朱厚照喃喃着。
“对,乱穿官服,罪名可是不小的呢。”宁远也跟着补充。
旋即,二人从衣襟之中,缓缓掏出一块黑布,一本认真的蒙在脸上。
帖木儿等人眼珠子瞪的老大,吓的不断后退,心下跟着泛起不好的预感。
“打住打住。”
帖木儿惊心不已,慌乱道:“二位,此事就此揭过,本官愿意即刻离开,无需二位认错了”
朱厚照跟宁远相视一眼,异口同声。
“没门,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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