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阁。
自那利马提及设立通商地一事后,已过了两日,此期间,早朝、午朝,百官几乎是商讨了无数遍。
最终分为两派。
其一是朝廷不能将香山县的濠镜设为通商地,有辱朝廷威严,也是世所未有的。
另外一派则是自经济方面考虑,认为朝廷正当大兴,况且只是租赁,随时可以将濠镜收回。
吵来吵去,提出了许多观点,到头来,还是要内阁这边以及弘治皇帝拿主意。
最终,弘治皇帝严肃道:“告知那利马,大明与佛郎机交好,正常通商倒是无妨,却不可独列一地!”
回绝了!
三位阁老相视一眼,不知为何,心底突然轻松几分似的。
此事关乎大明颜面,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当然也不想“低头”,这两日之所以商议此事,主要还是为大局考量。
现在定格下来,大明颜面也就保住了,他们也就没丢脸!
“陛下!”
刘健出声:“那佛郎机固然船坚炮利,我大明也未必惧怕于他,即便船只方面差了些,可诸多火器却与其旗鼓相当,且还有热气球这等利器,只要稍微防范些,定会无碍!”
这是大明的底气所在。
在陆地上打,那佛郎机不是对手,在海上打,大明水师又差了些。
水师之关键在于各种操练,以及更大更坚固的船只,更重要的是……航海技术!
三宝太监七下西洋,最远处,抵达红海一带,通过万国坤舆图,可清晰的看到当初的三宝太监若非因为红海与地中海之间被一段陆地阻拦,还会走的更远。
这等强大的船只舰队,其航海技术是毋庸置疑的,也是当时绝对领先与其他小国的。
而后……诸多航海资料,被某个狗东西付之一炬,没啦!
此一刻,非是皇帝陛下,连带他们三位阁老回想起来都气的想杀人。
若有资料,非但造大船的速度更快,还能立刻出海剿贼。
而没有资料,那便是眼前一抹黑,出了海后,很多人甚至会找不到北。
在那苍茫大海上,一旦迷失方向,莫说剿贼了,能否活下来都不好说。
贼人难剿,便只得守着。
“陛下,当传告沿海各处以及当下的水师,需防范起来!”谢迁开口。
“嗯,内阁这边拟票吧!”
弘治皇帝淡笑一声:“我大明又不是没打过海贼,先前西边的贼人何其嚣张,还不被王守仁灭了?此番,待我大明水师成形,看谁又敢放肆!”
很快,旨意传递下去。
大明朝堂动了起来,一份份书信被传递至沿海各处。
宁波。
先前的卫所已被改为水师,却浑不像水师。
没有真正的战船,将士们倒是通水性,可对水上作战的又不大懂,甚至包括戚景通自己也都是一知半解。
没办法,慢慢学吧!
所幸先前那一波海贼被王守仁给剿灭了,宁波这边倒也没什么外患,水师这边有着足够的时间来训练。
与戚景通而言,差事,不忙不闲,倒也刚好好,尤其是自家老婆刚生产不久,得了个大胖小子,令他喜上眉梢。
而今这平淡的日子中,朝廷那边传来消息,加强戒备,以防贼人!
“又有贼人出现了吗?”
顿时,戚景通扬起了斗志。
有了儿子,那可不得好好干着,争取多得功劳,为儿子日后打下基础?
“小心贼人枪炮?”
看着看着,戚景通微微皱眉。
贼人,已然这般强大了吗?连枪炮都有,这是什么贼人?简直就是大军啊!
“得小心起来!”
他十分严肃,暗自琢磨着:“若先生在此会如何?动用民力……联合三大家族……义兵……谨慎布防……”
一番斟酌后,宁波这边开始行动起来。
诸多百姓一听贼人又来了,一个个皆是火冒三丈。
宁波这边遭受贼人困扰不是一日两日了,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大家伙过了几天好日子,还敢来?
“杀!杀!杀!”
三大家族刘家的家主刘安血气腾腾:“要银子老夫出银子,要人,老夫出人,刘家子弟尽杀贼寇!护我家园!”
一番鼓动之后,数万人纷纷赶往水师大营。
最终,戚景通挑选了五千人,作为预备力量,防备起来。
似是没有朝廷说的那般严重,这几日的宁波很是平和,当然,却是没了出海的商队。
贼人都出现了,还劫持了一些商队,这个当口,谁敢胡乱出海?
直到数日后的一个晚上,风平浪静,海面上波光粼粼。
戚景通喝着小酒,望着远方,一阵担忧。
太过安静了,绝非什么好事。
谁也不知道贼人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当然,他这边已准备完全,哪怕贼人来了也无惧。
“大人,不好了,南边出事了!”突然,有手下来报。
“走!”
戚景通立刻起身,率领诸多人马便冲了过去。
出事处距离大营不过区区三五里,很快赶至,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火海。
火海中,数百道人影快速挪动着,火铳声阵阵。
“杀!”
戚景通冲在了最前面,手持一把精良的鸟铳,直接放了一枪。
一场大战瞬间掀起,喊杀声冲天,惨叫声连连。
因为贼人火力太猛,这一战足足打了近一个时辰,最终敌人退去,一切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最终开始清点战场。
斩敌百余,己方连带无辜百姓在内,亡者近三百!
惨胜!
戚景通又气又怒,又自责。
赢了是赢了,可终究是死了太多的人啊,这是他的不称职。
另外一边,交趾,北江府。
将布防方略告知下去后,宁远便静心等待起来。
他左思右想,又写了一封书信,送往了宁波,跟着整日便轻松自在,四处走走、吃吃喝喝,没屁事。
直至数日后的一夜,沿海的静安出现了动静。
“走!”
宁远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张永等人沿着红河向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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