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胜实在是吓坏了,双股战战,险些流出黄水。
要知道,这可是关外啊,所面对的还都是贼人,动辄小命不保,换谁不怕?
所以,他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求饶:“好汉饶命,我有钱,要多少您开个数,只要我有,一定给您。”
闻言,帖木儿略微侧目。
这……还碰上了一条大鱼?
携带现银十万两,外加一万两的货物,难道说还能敲来一笔不菲的银子?
“你准备拿多少赎命啊?”他沉声问。
“这……”
陈玉胜犹豫了。
他当然不愿意出太多银子,可看这架势,若出的少了,小命就危险了。
“五万两!”
他泣声道:“诸位好汉,此番我几乎是带上了所有家底来北方的,最多,也只能拿五万两了。”
帖木儿顿了顿。
还真是一条大鱼。
原本,将这些行商劫持过来,他并未准备敲诈的,危险很大。
而今北方大热,诸多行商奔赴而来,若突然出现许多人被劫持,明廷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说不得会出兵。
以大明的势力,如打过来,朵颜三卫这边是万万受不住的。
只是……这群狗东西给的太多了,动辄二三十万两,令人眼馋。
权衡利弊后,他抬起脚,直接蹬了过去。
“嗷!”
陈玉胜又是一声惨叫,人仰马翻,倒在地上,有点懵。
这……几个意思啊?
难道是不想要银子?要命?
他不禁一个激灵,忙开口提价:“十万两,诸位好汉啊,最多十万两,这是小的全部身家了。”
帖木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好家伙,只是一脚下去,直接翻倍了?
若这十余人皆如此,岂不是……近百万两银子?
于是……他又是一脚:“狗东西!”
陈玉胜蜷缩着身子,不敢乱动,颤抖之间,一阵心酸,泪水不禁流落下来。
您这无论是要银子还是要命,倒是给个实话啊?
要银子,您说个数,我……再考虑还价。
若要命的话……抹刀子便是,何故如此折磨人啊!
“狗东西!”
帖木儿再度抬脚:“老子问你,你带那么多现银尬哈?啊?知不知道刚才老子兄弟们废多大力搬来的?啊?”
现银?
陈玉胜定了定,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听这些贼人的意思,竟是不喜现银,反而更喜欢那凭票?
不应该啊!
“他宁的,想想就气!你这狗东西,脑子进水了吗?”
“老子要现银有什么用?还不是用来与你们明人交易!”
“若你与老子交易,你更喜欢用现银还是凭票?啊?老子踢死你!”
帖木儿说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陈玉胜用力咬着牙关,心间五味杂陈,泪珠子不断流落。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通商银行的凭票在北方竟也流通开来,非是诸多行商,连朵颜三卫、鞑靼还有女直各部都在使用。
这……早知当初……早知如此……何必啊!
这,难道便是自作虐吗?
稍微回味起来,北边诸部喜欢用凭票的原因也很简单,方便!
先前这诸部与大明行商交易中,多以物换物,也用现银,可现在,那凭票出现了,更加方便快捷,对诸多行商而言也更加安全。
这一点是他先前万万没想到的!
然后,就因为带了大批现银,莫名挨了一顿揍!
被劫持也就算了,还打人,打人也就算了……您等好汉能不能别打咱一个啊?打一打其他人,与咱均分一下也好!
“嗯?”
想到什么似的陈玉胜神色一定,略微激动般道:“诸位好汉,在我等队伍前面,也有一队人马,他们携带了大量的凭票,少也有……五十万两!”
说到后面,他一咬牙。
莫管那刘员外等人有多少凭票了,大帽子先给你扣上。
“可能您不知道,那刘员外前些日子带了一大批货物回京城,足足卖了三十多万两!”他又透露了一个消息。
这是一个相当诱人的消息。
既然这伙贼人喜欢凭票,那刘员外等人岂不就是最好的劫持目标?
跟着他期待起来。
想来,凭借这个消息,足以令这些贼人动心了吧?且不说高兴之下放了大家伙,哪怕……不再打人也好啊!
太委屈了!
也不知为何,那刘员外等人明明走在他们前面,却安然无恙的通过了。
两队人马前后通过那坳口,隔着不足半个时辰,这伙贼人怎么就没发现那刘员外等人呢?
真真是倒霉啊!
而就在陈玉胜的期待之中,四周似乎安静了那么一下,跟着……
“去你宁的狗东西,你在教老子做事吗?”
帖木儿毫不客气:“写信给你家人,十日之内筹备十二万两银子送来,过期不候,记得,要凭票。”
接着十余名行商被各自带到一个狭窄空间中,皆要写信给家人送赎金。
写完后,帖木儿仔细检查了一通,又将十几人关在简单牢狱里。
四周,安静下来。
陈玉胜等人坐在潮湿的稻草上,目光呆滞,脸上无神。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为什么啊?这伙人为什么只抓我等,若说他们没有看见刘员外等人,老子死也不信。”
“是啊,凭什么只抓我们?”
“难不成那刘员外与这伙人认识?若这样,那狗东西明知山上有贼人,却引诱我等进入,贼心可诛啊!”
“这伙人实力强大,非是普通贼人,极可能与朵颜三卫有关,那刘员外还不配认识。”
十余人言语纷纷,却是没人能给出答案。
至于陈玉胜,则瘫坐着,眼神空洞,如痴呆的傻子一般。
其余人见了……皆如没看见似的。
要不是这陈玉胜,大家伙岂会被抓来?当下,没有埋怨这狗东西就不错了,至于安慰,想都别想。
不多时,简单牢狱内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皆面色惨淡。
没人知道接下来的命途如何,亦不知道这些贼人收了赎金是否会放人。
说不好听些,但凡这些贼人稍有不耐烦,极可能一人给一刀子,弃尸荒野。
而就在这安静之间,外面,看守牢狱的两名“狱卒”谈论起来。
“听说没有,以后咱们这个道上新增了一个规矩。”
“哦?什么规矩?”
“包!凡是北上的行商,只要持有那宁远发赠的牛皮包,不得劫持,一路放行!”
“怪不得,俺还好奇呢,明明前面一伙行商经由坳口,大哥下令不允许咱动手,原来与那包有关。”
“走了,开饭了,今天大收获,得喝点。”
说着,二人便大咧咧的向远处走去。
阴暗的牢狱内,包括陈玉胜在内的十余名行商身躯定定,眼睛瞪得老大!
这伙贼人没劫持那刘员外,竟是因为……一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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