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没想到,自己的名气还挺大。
那朵颜三卫只是听了自己名头,便将刘员外等人给放了……倒也识趣。
这刘员外乃是他当初布置的重要一环,关乎定北大计,此一行若当真出现问题,他说不得要带兵过去讲讲道理了。
“无事便好。”
他说了一嘴,跟着上下审视刘员外。
不得不说,在炎炎夏日,这等装扮实在是太……傻!
可不知为何,这圆滚的身材,配上貂皮大衣、金链子,还真有那么点大哥气质!
“还缺一样东西!”宁远说道。
“哈?”
刘员外有点懵:“缺啥?”
宁远一脸严肃:“包儿!一个皮包!你且等着!”
说着便起身先公主府走去。
府上有裁缝,裁剪一个牛皮包倒也容易,当然,拉链是没有的,那玩意制作工艺复杂些,于是干脆开着口。
很快,约一尺大小的牛皮包做好,宁远将其递给刘员外:“来试试,夹着!走两步。”
他简单比划了一番。
刘员外虽是不解,却也学着将包夹在咯吱窝下面,挺着大肚子,摇摇晃晃的走路。
午后的阳光配上大金链子、貂皮大衣、手拿包,整个一活脱脱的社会大哥!
感觉这不就来了!
“还不错,要是再有个大墨镜就更好了。”宁远点头。
派头有了,宣传事宜也应该操持起来了。
“你自己想办法去宣传,尽量将带回物品,包括黑木耳、榛子、人参等等,都展示一番。”宁远说道。
事实上,这个宣传事宜,百善铺子完全可以自行解决。
然,问题的根本不在物品上,而是刘员外这个人,是北方这个市场。
前有王希霸,今有刘员外。
两轮造势之后,将会有无数人眼馋北方市场。
于是,就在下午时分,百善铺子门前,出现了一个小摊。
摊位并不大,可那摊主却着实扎眼。
大夏天穿袄子,戴大金链子,还夹个包,走动之间,迈着王八步,大大咧咧,霸气十足。
如此装扮,十分的怪异另类,外加别样的唱卖声,吸引了许多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奴儿干都司山货,木耳、貂皮、鹿茸角,快来看,快来看喽!”
刘员外吆喝着。
周围众人皆是诧异。
好家伙,木耳就不用说了,算是常见之物,可那貂皮、鹿茸等,可都是相当奢靡的东西,甚至是朵颜三卫、女直等入朝进贡的宝物。
当下,如此宝物,竟是拿来沿街叫卖了?
“掌柜的,你这里当真有鹿茸?有多少?”有人动心。
要知道,鹿茸可是名贵的中药材啊,多在北方一带,连京城都少见。
“有,至于数量吗,不好说。”
刘员外笑呵呵:“大家伙不要急,且听我一一讲解。”
见围拢的观众足够多,他掀开一块布,下面的木耳干便显露出来。
众人看了看,却兴致寥寥。
木耳嘛,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大家看好,这是奴儿干都司的木耳,这是寻常木耳。”
刘员外取了两种木耳,同时发泡。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里的两种木耳渐渐发生了变化。
寻常的木耳虽也逐渐舒展,颜色却偏于淡黄,而那奴儿干都司的木耳便不一样了,又大又肥,肉嘟嘟的,看起来便好吃。
“咦,竟有如此大的差别,不错啊,掌柜的,这木耳怎么卖?”有人问。
“不急不急,我们来看另外一件物品。”
刘员外笑着,再度将布掀开些许,一些干蘑菇便显现出来,与寻常蘑菇相比,又大了许多。
跟着是榛子、松子、人参、貂皮、鹿茸、菇娘等,也一一展示,着实令许多人开了眼界。
这些东西中,除了木耳、蘑菇,皆是稀罕物。
甚至于那菇娘(酸浆),许多人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掌柜的,快说价格吧!”
“是啊,掌柜的,东西倒是好东西,就是不知价格如何?”
许多人催问,已是等的不耐烦。
刘员外见状,也不再遮遮掩掩,回身一指:“大家请看!”
众人顺势看去,便见一个牌子刚刚摆放出来,上面罗列着各种物品的售价。
“木耳,三钱一斤?”
“貂皮,每张五两起。”
“鹿茸,每斤五两起。”
“榛子,每斤八十文。”
“松子,每斤七十文。”
“蘑菇,每斤二钱。”
“菇娘,每斤三钱。”
众人见了,皆咂舌不已。
这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啊!
就说木耳,普通的干木耳一斤不过五十文,可这奴儿干都司的木耳,竟是三钱,三百文,足足翻了六倍!
还有那所谓的菇娘,也三钱,太贵了。
要知道,即便是而今最繁华的大明,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也才十余两银子而已。
劳作一年,只能买区区三十余斤?
“掌柜的,你这些东西都是金自做的吗?”有人讥讽似的开口。
“呵……”
刘员外莞尔:“您看看,这京城哪里有多少北方的山货啊,这都是兄弟们拿命拼的,您嫌贵我还嫌贵呢。”
那人冷笑:“你这菇娘保熟吗?”
刘员外浑不在意:“我这些货寄在百善铺子,百善铺子,还能卖你生的?”
许多人无言以对。
无他,实在太贵了,根本不是普通百姓买得起的。
却也有一些人仔细看了看,在一侧开始排队,等待购买。
不多时,那个大夏天穿棉袄的掌柜演示之事传遍京城,消息稍微灵通些的,便联系到中午时分那两百余车的货物,再加上那等昂贵的价格,只一想想,便教人惊骇不已。
那得多少钱啊?
五万两?
十万两?
怕是不止!
“疯了吗,两百多车货,还敢卖那么贵?”
“不不不,交由百善铺子代为销售,莫说区区两百车,就是两千车的货也卖得出去。”
“可怕的不是价格昂贵啊……”
许多人暗抽凉气!
而是这般昂贵的价格,竟然还有许多人买!
“三万五千两!”
约申时,百善铺子有人唱报山货的销售额,更是惊的无数人掉下巴。
这才多大屁功夫啊,竟然卖出去三万多两的货?
也是此间,内阁。
阁老刘健病了,便只有李东阳、谢迁二人当值。
原本,因为人口转移的事情,许多人都闭了嘴,整体而言,倒也风平浪静。
可就在这个下午,奏疏又如飞雪般,进入内阁。
几乎都是谈及百姓们四处流动的问题。
那王希霸笼络八万人马,北行而去,刘员外又带着数千人,入京而来,如此频繁的人口流动,将会对朝廷的安稳造成严重的冲击。
于是,许多人上书希望朝廷能遏制此事。
然而,当下境况不明,十分怪异,哪能轻易制止啊?
跟着,诸多奏疏也就都被留在了内阁。
不多时,弘治皇帝赶来,坐下之后,又是一阵寂静。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最严重的,当属王希霸不动声响的转移八万人。
先前,许多人都在猜测王希霸动用如此之多人力的原因,其中就包括赚银子,当时还有许多人不以为然,包括他这个君王,也觉得这事不靠谱。
那可是八万人啊。
普天之下,除了朝廷,谁敢雇佣如此之多的人手?
更何况其中还涉及了“流民”的问题。
结果,通过今日那刘员外高调入京,似乎……证实了某件事。
王希霸笼络那八万人可能……真的去寻山珍了!
“疯了!”
“都疯了吗?”
李东阳二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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