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允贤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有些激动、有些期待,又觉得匪夷所思。
经过剖腹的之后的太子妃,当真还……活着?
那刮骨疗毒、开颅等一般的传说,而今,要现世了吗?
她暗暗咬着牙,进入了偏殿。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个玻璃室,十分的宽阔,几乎占据了这偏殿的一半大小。
而在玻璃室中,有着一张大床、一张小床。
大床之上,躺着一个女子,身子被一层布盖着,赫然就是太子妃。
此一刻,那太子妃的脸色煞白,可透过那白色,在其中,却又带着几分血色,显然是个活人!
活着!
历经了剖腹之后的太子妃,竟……当真活着!
“这……这……”
一刹那,谈允贤瞪大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连带着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活着啊!
她迈开步子,便准备上前查看,却是被宁远给拦住。
“等一下!”
宁远取来酒精,对着谈允贤便是一阵喷洒,将谈允贤呛的留下眼泪。
“可以了。”宁远说道。
谈允贤来不及询问为何要在身上喷酒,两步便走上前去,细细查看太子妃太子妃。
中医里面有望闻问切,当下隔着玻璃,她只能观望着。
但凭借精湛的医术,她可以轻易的判定,眼前的太子妃,只是身体虚弱过度,短期内,并没有生命只忧。
活着,而且还活的……挺好!
谈允贤怪异万分,仍旧不敢想象。
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跟着又掐了自己一下,感触很疼,而后,再看,仍旧如方才所见一般。
“不是梦!”
“竟不是梦!”
“是真的啊!真的啊!”
“剖了腹,还可以活着!”
“神迹也!”
谈允贤伏在玻璃跟前,眼睛通红,身躯都跟着颤抖着。
腹部剖开之后,还可以活着,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为什么?”
她豁然转身,死死的盯着宁远,如痴狂一般:“宁大人,这是为什么?您……用的是什么手段,求您告知!”
这边说着,还不等宁远回应,便见谈允贤噗通跪在地上。
“草民谈允贤在下,请拜宁大人为师,万请宁大人不弃,收草民为徒,徒学得真法,当普济世间万民,扬恩师之名!”谈允贤十分的果决,毅然决然。
因为她很清楚,这等神迹,岂能轻易传人?
原本太子妃难产,唯一的结局便是母子双亡。
可在这宁大人的手下,剖腹取子,竟硬生生活了下来。
这等神法,对于任何一个痴迷医术之人,都是梦寐以求的。
所以她直接选择了拜师。
宁远也是被谈允贤这举动给吓到了。
动不动就拜师,而且这谈允贤虽是保养的好,却也将近四十岁了,拜他这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为师……很尴尬啊。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个……你先起来……”
谈允贤见宁远这般推脱的样子,哪里肯请来,直接扣头:“允贤,拜见恩师……徒儿当下没有准备,改日再行带着束脩之礼,拜见恩师。”
宁远:“……”
你这……让人很为难啊。
可他见谈允贤一副他不同意便不起的样子,也只好先敷衍着道:“行吧,我暂行收下你这个徒弟了,起来吧。”
谈允贤这才满意的起身。
只不过,却是没有方才那般焦急询问那剖腹神法了。
这师傅都拜了,传授剖腹神法,不过是早晚的事。
宁远略微尴尬。
四大女医中最后一个啊,拜自己为师,自己……哪里受得住啊。
可再回头想来,自己连老王、唐寅、徐经都收为弟子了,多一个这样的女弟子,似乎……也没什么哈。
于是便收敛形色,上前几步,敲了敲窗。
玻璃室中,太子妃悠悠转醒,睡在小床上的朱厚照仍旧在呼呼大睡。
太子妃虚弱的开口:“殿下,宁大人来了。”
朱厚照腾的一下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来到玻璃跟前,大声道:“老宁,是送饭来的吗?”
宁远摇头:“送药的,殿下,您先出来吧。”
朱厚照这才走出来。
他看了看地上的药,又撇了撇宁远:“饭呢?这么久还不送饭,要饿死本宫跟雪儿吗?”
宁远指了指玻璃室大床下面:“殿下,您要吃饭随便吃,注意出入消毒便好,但太子妃最近不宜吃东西,床底下有一些竹筒,里面是甘蔗汁,太子妃只能喝那个。”
“哦,那算了,本宫也喝甘蔗汁吧。”朱厚照有些失落。
宁远轻轻一笑。
看得出来,太子殿下重情重义,与太子妃同甘共苦。
“太子妃如何?”宁远问。
“还好,有些高烧,还有就是方才来了尿,本宫也不敢乱动了,就换了尿布,教她尿在床上。”朱厚照说道。
“不错!”
宁远点头:“这几日是恢复的关键期,尤其不能乱动,如果恢复得当的话,不用三日便可以回宫休养了。”
这也是玻璃室的最大作用,创造无菌环境,尽力的避免病症感染。
“老宁,能否将孩子抱来,雪儿想看看。”朱厚照说道。
“最好不要,圣孙一切安好,殿下就不用担心了,照顾好太子妃便好。”宁远嘱咐道。
朱厚照只得作罢。
没过一会,弘治皇帝与张皇后赶来,见太子妃果然无事,也是震撼不已。
“当真是神迹啊!”
弘治皇帝赞叹,同时也松了口气。
太子妃无事,便彻底洗去了天家剖腹取子的毁誉一事,接下来,只待太子妃好转,接回宫,就能免却脏名、骂名了。
探视过后,几人离去,也差不多来到了巳时。
忙活了一夜,宁远早就累的死狗一般,便准备休息,却是被朱秀荣给拦住了。
“好娘子,为夫累了,实在挺不住了。”宁远睡意昏昏。
“不行,起来!”
朱秀荣一脸冷色,甚至干脆揪着宁远的耳朵:“说,那玻璃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捣鼓的?意欲何为?”
宁远耷拉着眼皮:“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以防不测啊,要不然我闲出屁来才花十多万银子捣鼓那玻璃室。”
朱秀荣哼了一声:“所以,你是为我准备的,对吧?担心我难产而死?”
宁远瞌睡般点头。
朱秀荣忽的柔和起来,松开手,凑近几分:“好夫君,你这般为妾家和孩子着想,便提前教孩子感受一下父爱吧。”
开口之间,脸色已是一片通红。
宁远瞬间睁大眼:“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啊!”
朱秀荣垂着头:“小心些便是。”
宁远大喜过望。
鬼知道他于朱秀荣同床共枕有多煎熬。
怀孕前期是危险的,到了后期,孩子成型,已然没什么危险,可朱秀荣态度还是很坚决,口口声声为了孩子着想。
两日后。
太子妃的脸色越来越好,恢复的极快,甚至能轻轻挪动身体。
宁远彻底放心下来。
成功了。
他的第二例在活人身上手术,大获成功,影响千古。
可跟着,愁人的事情也来了。
如何推广这剖腹产。
以而今的条件来看,太难了,别的不说,单说一个无菌环境,就足以阻碍剖腹产的发展。
这一日,谈允贤来了,带着儒家的束脩之礼,正儿八经的拜师。
宁远也没有拒绝。
但接下来谈允贤的第一个问题,却令宁远微微皱眉。
“恩师,您以为,而今大明女子最难之事,是什么?”谈允贤问。
嗯?
大明女子最难之事?
这问题,怕是太宽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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