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厚照一身青衣小帽小厮装扮,宁远懵了。
心态,直接炸了!
心底,不知道呼了多少个卧槽!
他考虑到一千一万,可如论如何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跑来了。
这特吗不是要命吗?
一个寿宁侯被抓起来,便足以让京城人人自危了,太子殿下再掺和进来,这大明的天不得翻啊?
但凡太子殿下稍有闪失,他这个巡按使都跑不掉,一个不小心就要脑袋搬家。
关键时刻,他眉头一皱,沉声对朱厚照道:“你家老爷不过是区区小吏,焉能与我家老爷寿宁侯相提并论,抓紧滚,今夜,我与这位老哥交易,没你什么事。”
这是暗话,让朱厚照回去,可别掺和添乱了。
可是,朱厚照闻言非但没离开,反而眼睛通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混账,我家与这位老哥的交易早已约定好,反倒是你,不声不响跑来,根本没把诸位老哥放在眼里,我问你,你……没报官吧?”
“放屁!”
宁远针锋相对:“我家老爷性命值千金,岂敢轻易报官,倒是你,你可报官?”
朱厚照冷笑:“我家老爷虽不如你家老爷值钱,可那是我刘家的一家之主,为了老爷的性命,岂敢轻易报官?”
一番暗话对下来,宁远彻底没眼看了。
所谓报官自然不是真的报官,而是各自询问对方是否暗中布置了人手,这一问,问题就大了。
都没带人过来,暗卫也没有。
两个大光棍!
宁远几乎被气疯了,他一个人过来,虽冒了些风险,却也是有底气的,可太子殿下过来……这不是拿小命开玩笑吗?
他很想问,太子殿下您是认真的吗?您这不是拿自己的脑袋耍着玩,我的脑袋也被您握在手中当球踢啊。
玩的太大了。
一个护卫都没带,就这么直接跑过来,稍有闪失,两个人都要完蛋。
“行了,你们两个别争了。”
船已然到了岸边,船上走下一名虬髯大汉,一摊手:“不管如何,反正都是来送银子的,那么,银子呢?都拿出来。”
宁远二话不说,当即送上一叠宝钞,面带难色道:“老哥,事出紧急,一时半会凑不出两万两银子,这是一万两,您先收着,只求您等诸多老哥千万莫伤我家老爷。”
虬髯大汉接了宝钞,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朱厚照。
“这……”
朱厚照同样纠结万分:“老哥,我……我家也没凑出三千两,眼下,只有一千五百两,求求您高抬贵手……”
虬髯大汉怔了怔,脑子半晌转不过来。
这两个小厮当真是来交易的?都带了约定中一半的银子?耍谁呢?
宁远也被吓到了。
这是在玩火啊!
太子殿下竟是跟他想的如出一辙?
唰!
忽而,那虬髯大汉立刻抽出长刀,满是警戒:“你们两个,别动!”
宁远和朱厚照自是不敢乱动。
接着,虬髯大汉从船上取出两条绳子,丢给宁远:“你,把他绑起来。”
“好的!”
宁远抓起绳子,牵了头,便将朱厚照五花大绑起来。
虬髯大汉看了看,又拿了绳子,对着宁远道:“你,别动,举起双手。”
宁远照做。
然后,两个人就被带上了船,头上蒙了麻袋,也不知多久,来到一处山顶。
虬髯大汉瓮声瓮气道:“六哥,我过去交易,寿宁侯府的人也掺和进来,巧合的是这两个人都只带了一半的银子,我就把他们两个都抓来了。”
“哦?”
二三十人当中的带头之人略微皱眉,沉声道:“哪个是刘家之人?”
麻袋下的朱厚照忙道:“我我,六哥,是我。”
那六哥点头:“好,带下去,先饿他两天再说。”
一瞬间,朱厚照没了声音,被拉了下去。
接着,那六哥扯开宁远的麻袋,上下审视,冷笑道:“老子并未通知寿宁侯府何时交易,你却主动跑过来,问题很大啊。”
宁远忙赔笑:“六哥,寿宁侯府上下都很担心老爷,小的也是无奈啊,不得不来。”
那六哥狐疑:“既如此担心,为何只带了一半的银子?”
宁远无奈道:“一时半会凑不出来啊。”
“呸!”
那六哥顿时横起了脸:“你以为老子不知道,那张家铺子预售香皂,得了四万多两银子,你跟老子说两万两都拿不出?骗鬼呢?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宁远逐渐收敛神色。
看样子是装不下去了,那么,摊牌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怫然作色,面色凶狠道:“六哥,不瞒您说,其实小的也相当憎恨那寿宁侯,此番过来是想请您……”
说着,他做出抹脖的动作,奈何浑身被绑着,只能扭一扭脖子。
那六哥看了看,面色怪异之极。
此人竟是请他弄死寿宁侯的?
他满是疑惑:“请问兄弟跟寿宁侯有冤仇?”
“对!”
宁远深恶痛绝般道:“那寿宁侯霸占我家良田,坏事做尽,我与他不!共!戴!天!”
那六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兄弟给宁远松绑,又道:“再取几壶好酒过来,我跟这位小兄弟喝点。”
呼。
宁远暗自松了口气。
太危险了,还好准备充足,把那六哥忽悠过去,要不然,小命就危险了。
这些,可都是流寇啊,二三十人,虽嘴上说着只图钱不索命,但万一下狠手了呢?
当然了,之所以能把那六哥忽悠瘸了,主要功劳在于寿宁侯张鹤龄,谁让这老家伙总不干人事,惹人厌恶呢?
而当两个人同时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也就容易达成共识,毕竟还有他带来那一万两银子托底呢。
“嘶!”
宁远灌了一大口酒,问道:“六哥,怎么样?”
那六哥拧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兄弟,难啊,兄弟们只求财不索命,杀了他,便是坏了规矩,再者那张鹤龄可是当朝国舅,真要弄死了,锦衣卫那群狗定要发疯似的追着大家伙了。”
宁远暗自翻白眼。
说谁是疯狗呢?
不过他自然不敢发作,沉了口气,继续试探道:“六哥,若我再加一万两银子呢?可否抹掉那寿宁侯的脑袋?”
“不行,还是不行。”
那六哥很快回应,想了想,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劲,面色古怪。
“小子,你这么有钱,就不怕大家伙动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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