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手忙脚乱,甚至还有些尴尬。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本该荣耀归来的妹子,此刻竟是喝的这般多,宛如失意落魄的浪人一般。
“那个……妹子,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他小心问。
“就是骗了!”
朱秀荣涕零:“哥,你……太坏了,你……怎么能如此骗妹子啊。”
朱厚照忙是安慰:“不哭,不哭,妹子,你说,谁欺负你了,哥去抄他全家!”
朱秀荣了道:“好啊,就是那繁昌伯,他不是人,他是混账,王八蛋,哥,你带兵去平了他,还有他那两个女人,一个叫王满堂,一个叫刘美人,把她们下诏狱,狠狠的折磨……”
朱厚照:“……”
无语,甚至脑子都嗡嗡的。
看这架势,自家妹子不像是无的放矢。
难不成,在广灵、大同之时,老宁当真干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砰!”
他一脚踢翻桌子,愤愤道:“混账老宁,当真不是东西,本宫拿他当兄弟,他却欺负本宫妹子?岂有此理!妹子,你等着,哥……”
话音还未落下,旁边的朱秀荣哭声在一瞬间放大。
朱厚照更急了:“妹子,别哭,别哭啊,哥错了还不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哥帮你做主……”
朱秀荣柔美的面容几乎禁成一团,泣声道:“哥,他……没欺负我,没欺负我啊……”
这下,朱厚照彻底懵了。
不对!
太不对劲了!
因为老宁没欺负自家妹子,妹子才委屈难过……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噗咚!
朱秀荣缓缓倒下,沉睡过去。
睡梦之间,她呢喃有声。
“哥,你骗得我好惨啊。”
“你说你们男人都喜欢沙场热血,喜欢保家卫国的壮烈。”
“于是我开始训兵,开始学习兵书,学习打仗,学习像一个男人一样,扛起大明一片天。”
“我挣脱了世俗的枷锁,乃至抛却了天家的尊严。”
“我已经很努力了。”
“激战鞑靼,诛敌三万,而我大明一人未损,他们都说是破天的功劳。”
“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喜欢我一点点啊。”
“那泼天功劳,惊世荣耀,又怎抵得过他多看我一眼啊?”
呢喃之间,两行热泪垂落而下。
朱厚照彻底沉默下去。
这事,不好办了!
只看妹子这番酒后真言,哪里是心生爱慕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痴迷了啊!
当朝公主,本应清清白白的,日后按照天家的意思嫁人。
可眼下……
朱厚照暗暗咬牙:“混账老宁,本宫打死你!”
而此刻,在京城,宁府。
宁远夜不能寐,一侧王满堂自也没睡。
过了许久,宁远抱着头,轻声道:“满堂,你……可能要多一个姐妹了。”
王满堂怔了怔,努力笑道:“恭喜公子。”
宁远便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他耳朵一动,只闻旁边传来一阵啜泣之声,不由得扭头过去。
王满堂泪眼蹒跚,轻声道:“公子,满堂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为了宁家,公子理应多纳几房小妾的,多生几个孩子,满堂,开心还来不及的……”
宁远抄手,揽住王满堂。
接着,一切又归于无声。
翌日。
朝堂之间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
大同一战,彻底扭转了局面,令得大明神威大振,这可是几十年难逢的大事。
尤其是此刻正值万国来朝,端的弘扬了大明之威严。
这气氛轻松起来,百官自是恢复了往日启奏的热闹模样。
就在此间,鸿胪寺寺卿贾斌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贾斌沉声开口道:“万国来朝,俯首称臣,乃我大明无上光耀。”
“可是,臣经过打探,却发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声音落下,百官不由得看了过去。
贾斌掌管的鸿胪寺,主要负责接待各国使臣。
而但凡涉及各国使臣,那便是关乎大明颜面的大事。
弘治皇帝略微狐疑,平静开口道:“什么事啊,说吧。”
贾斌缓缓道:“臣发现,各国使臣皆极为拘谨,臣设宴款待,各国使臣竟皆不饮酒,甚至于吃饭,也仿佛商量好一般,只吃一碗。”
这就太怪了。
百官面面相觑,疑惑万分。
饮酒,乃是酒桌礼仪的一种。
按理来说,贾斌设宴,各国使臣本应客随主便,跟着饮酒才是。
可各国使臣却是拒绝了。
还有吃饭,只吃一碗,更是毫无道理啊。
无论如何,各国使臣都应该正常吃喝才是。
弘治皇帝不由得问:“这,是何故啊?”
贾斌顿了顿道:“初始,臣也极为不解,可经过打探之后,臣发现,各国使臣,皆是因为惧怕,所以才会拘谨,不敢正常吃饭喝酒。”
这就不仅仅是怪异了,而是有问题。
各国使臣背后,乃是一个个小国。
正常来说,即便各国畏惧大明天威,可使臣也不应该如此畏缩才是。
毕竟,丢的可是使臣背后各国的脸面。
弘治皇帝略微蹙眉,道:“他们,惧怕的是什么啊?”
贾斌低着头,干脆道:“回陛下,各国使臣惧怕的是,鸿胪寺少卿,宁远!”
唰!
百官皆是瞪大眼睛。
图穷匕见!
这问题太大了,说是杀人诛心也不为过。
各国使臣自可以畏惧大明。
可畏惧大明一个区区竖子,算怎么回事?
一个竖子的威严,也能与整个大明相提并论?
弘治皇帝暗自凛然,问道:“他们……为何惧怕繁昌伯啊?”
贾斌道:“只因那繁昌伯先前担任鸿胪寺少卿之时,横行霸道,肆意抓捕朵颜使臣,乃至于拳脚相加,故,各国使臣惧怕万分。”
简而言之,各国使臣,怕的是害怕宁远抓捕、殴打他们。
这……一人坏了一国之声名啊!
四方诸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明,乃是礼仪之邦。
而就是这等礼仪之邦,却干出了殴打使臣之事,教人怎么想?
礼仪,便是粗暴野蛮、蛮横无理吗?
弘治皇帝暗自叹了口气。
宁远那鸿胪寺少卿,是他临时任命的,却不想,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直接把各国使臣吓到了。
这事若不妥善处理,大明怕是要毁誉啊。
“朕……知道了。”
弘治皇帝随意摆手道:“朕会下旨,命那宁远亲自去鸿胪寺与各国使臣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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