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晓赵率教所部的动向后,坐镇中军的皇太极不由深深皱起了眉头,感叹道:“赵率教不愧是明朝边军的一员良将,在此危急之际,他竟然还能这般沉着冷静,看穿了咱们的谋划。”
扬古利也道:“皇上说的是,这可如何是好?”
范文程思量片刻后,笑道:“皇上,英诚公请勿烦恼,赵率教是否中计,其实皆无碍大局。”
皇太极问道:“莫非范先生已有良策?”
范文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赵率教不肯来战,咱们就命后军主动上前索战好了。”
旁边的扬古利一时间尚且未能体会其意,心思机敏的皇太极却已恍然道:“先生高见!”
“启禀大人,赵总兵勤王的队伍已至,此时已与清军后队开始了交战。”斥候探明军情后,连忙飞奔至广渠门城头,将其所知禀报给了正在指挥作战的王元雅。
听到援军又至,王元雅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再探!”
一炷香功夫过后,那斥候又赶回来禀道:“启禀大人,清军的后队不支,皇太极已从中军调集人马前往增援。”
这时,清军中军鸣金声大作,攻城的清军先锋部队,也开始向后撤去。
王元雅喜道:“赵总兵果然了得!”随即转头望向了昌平总兵尤世威,说道:“尤总兵,这次你总不该再推诿,不愿出城迎战了吧?”
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尤世威,虽然不能像赵率教那般将战场形势看得无比透彻,但却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拱手劝道:“我等的职责乃是拱卫京师,大人最好还是不要冒着风险出城迎敌。”
王元雅不悦道:“怎么,难道本官的职司,竟然还需要你这么一个粗鄙不堪的武人来提醒不成?”
明朝尽管不像宋朝重文轻武的程度那么严重,然而却也只是稍逊些许而已,因此见尤世威这个麾下武将,屡屡忤逆自己的决策,王元雅终于克制不住怒意,说出了这番极为带有侮辱性的话语来。
听了王元雅的话,昌平的一众部将,自副将王辉宗以下,无不勃然变色,忍不住便要发作,总兵尤世威却强忍愤怒地对属下们摆了摆手,咬紧牙关,又劝道:“固守待援才是万全之策,还请大人三思。”
王元雅却率先发作道:“固守待援,固守待援,本官的耳朵,如今都快被这四个字磨出了茧子!”说到这里,王元雅指了指城外,又道:“先前宣府的侯总兵赶来勤王,你等畏战之徒,便力阻本官出城增援,错失了与友军里应外合的良机,这才导致侯总兵败北,如今赵总兵千里驰援,尔等不思己过,竟然又来劝阻,当真是无耻之尤!”
参将卢勇却是个火爆性子,听到这里再也难抑怒意,“唰”地一声拔出了长剑,指着王元雅便骂道:“你这狗娘养的文官,骂谁畏战,骂谁无耻!”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王元雅,既然连清军的箭矢炮火都不怕,又怎会畏惧眼前的这一介武夫?因此见其威胁自己,王元雅毫无怯意,反倒也举起了御赐的尚方宝剑,冷冷道:“骂的便是你,如何?”
眼见内讧一触即发,尤世威赶忙说道:“既然大人认为此时便是对清军里应外合的机会,末将也不敢再劝,只是恳请大人能将我们的昌平人马留下守城。”
王元雅冷笑道:“这个无需你说,贪生怕死之徒,只会成为战场上的负累,本官又要来何用?”说罢,王元雅便转身拂袖而去,从曹化淳处快速点齐了一万五千京营人马后,又打开了广渠门,亲自率兵朝着清军掩杀而去,只留下了城头上一众愤愤不平的昌平将士。
在王元雅大军的猛烈冲击下,清军的先锋部队逐渐抵挡不住,慢慢地被撕开了一大道缺口。
见此情形,王元雅不禁喜出望外,挥剑朝着皇太极的中军大帐一指,下令道:“将士们,随本官冲杀过去,生擒鞑子皇帝!”
京营官兵本就是些没有甚么作战经验,且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新兵蛋子,在其长官曹化淳的熏陶影响下,近来更是养成了攀高踩低、趋炎附势的恶习,此时听闻王大学士之言,众将官非但没有进行劝阻,反倒纷纷呼喊道:“众弟兄,今日便是我等追随王大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大家伙儿可莫要错过了!”“弟兄们,让满清鞑子见识见识咱们京营的厉害!”“保护好王大人!”
就这样,京营众官兵在王元雅的率领下,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一路杀到了皇太极的中军大帐前。
将守护在帅帐前的清军杀退后,王元雅手一挥,便有一队手持利刃的士兵杀气腾腾地冲了进去,准备立下不世之功。
然而众人进去一看,营帐里竟然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当下连忙回来告知王元雅。
王元雅虽然是个纸上谈兵之辈,但却终究不是傻子,心中顿时一沉,急叫道:“中计了,快撤回……”
只可惜王大学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闻三声炮响,紧接着,方才还且战且退,渐渐不支的清军,好似突然复苏了一般,很快便把缺口重又堵上,将王元雅的一万多人马围在了垓心。
一员手持大刀的清军大将越众而出,用有些许生涩的汉语朗声说道:“我乃大清皇帝麾下战将扬古利,众明军听着,即刻放下兵器投降,可饶尔等不死!”
虽然清军率先发起了进攻且人数占优,但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势的明朝边军,在总兵赵率教的指挥下,依旧能够做到从容应对,毫无败象可言。
这时,参将刘方元面色惊慌地跑了过来,拱手道:“总兵大人,大事不好了!”
赵率教惊道:“莫非京城出了甚么岔子?”
刘方元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据探子回报,王元雅见我等前来,便自作主张地率兵出城,想要与总兵大人内外夹击清军,谁成想却中了埋伏,此时他的万余人马,正被围困在皇太极的中军大帐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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