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过后,崇祯接着说道:“第二,袁崇焕说东江镇是牵制满清所必须依托的,因此要增加编制,须有马军十营,步军五营;第三,袁崇焕认为东江军现下的饷银太低,难以安抚将士,故而请朕将饷银提高至四十二万,米粮增至十三万六千。”
曹化淳有些担忧的说道:“此次出征辽东,尽管并未与满清交战,然而大军开动,还是消耗了朝廷不少的银两,思恩侯当日带回的银子,已经所剩不多,袁崇焕却还要在此时增加军饷……”
心绪不佳的崇祯摆了摆手,皱眉道:“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但袁崇焕现在不仅手握关宁锦防线的辽东重兵,而且连东江军都被其收入麾下,朕又要依靠他来对付满清,还能有甚么法子?”说到这里,小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你回去后便代朕拟旨,准其所奏便是。”
曹化淳躬身道:“小奴遵旨。”
崇祯皇帝抬眼望向了宫外,叹道:“思恩侯虽已辞官,却还能记挂着朕,识破了皇太极的诱敌之计,又为大明立了一大功,只是朕,却无法再赏他甚么了。”
曹化淳心有不甘,说道:“皇上说的是,思恩侯不仅消息灵通,而且还能做到神机妙算,料到消息送至,袁崇焕便会立即撤军……”
崇祯不待其说完,便淡淡道:“你可是在提醒朕,说思恩侯尽管已远离朝堂,然而却依旧能够指使边关统帅,乃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见皇帝话头不对,曹化淳连忙弓着身子解释道:“小奴不敢,小奴只是在……”
崇祯问道:“朕是否早已对你说过,今后朝堂上再没有甚么党派之争,只有效忠于朕的一众臣子?”
曹化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是,皇上确是曾说过。”
崇祯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在袁崇焕的帅帐中说甚么‘陆党’一词,又为何要追问思恩侯的下落?怎么,莫非你也想要效仿袁崇焕,借着代天子巡视之名来公报私仇?”
“噗通”一声,曹化淳便重重的跪了下去,以首伏地,颤声道:“小奴不……不敢,小奴当真没有甚么私心。”
崇祯道:“朕知道你近来已不敢再结党营私,因此才给了你这个督战的差事,可你却时刻不忘甥儿之死,想要杀死思恩侯为其报仇,这难道不是公报私仇么?”
曹化淳不再分辨,哽咽道:“小奴有罪,但贵仁那孩子……”
崇祯冷冷道:“贪功冒进,临阵脱逃,即便他没有此难,朕也会摘了他的脑袋。莫非到了那时,你也要来向朕寻仇?”
曹化淳大骇,慌忙摇头道:“小奴万万不敢。”
崇祯指了指曹化淳,道:“不敢便好,你且记着,今后朕若是再听到任何你想为薛贵仁报仇的消息,便会立时取了你的性命。”
听了这话,曹化淳身子不禁一颤,伏地道:“小奴,谨记。”
入夜后的锦州城,格外静谧。
蓟辽督师府的书房内,袁崇焕笑道:“圣上果然已准了为父所请,不日便会差人送来饷银和兵部的调令。”
可袁志诚的面上非但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而有些难过的说道:“父亲,我……”
这时,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传来,打断了袁志诚的话语,只听门外守卫说道:“袁督师。”
袁崇焕问道:“何事?”
那守卫道:“启禀督师,门外有一男子求见,说是您的忘年之交,小人不敢擅自处置,还请袁督师示下。”
袁崇焕心中一动,自语道:“难道他的伤这么快便已好了?”须臾过后,袁崇焕又问道:“那男子年岁几何,是何模样?”
守卫思量了须臾,答道:“约莫二十岁上下,相貌英俊,气宇轩昂,只是行动有些许迟缓,似乎身上有伤未愈。”
袁崇焕点了点头,当下再无怀疑,吩咐道:“告诉那人,此处不宜相见,半个时辰后,城西城隍庙一叙。”
待守卫领命而去后,袁志诚问道:“父亲要去见思恩侯?”
袁崇焕颔首道:“不错,为父的计划若想真正的大功告成,就绝然少不了思恩侯的鼎力支持。”
袁志诚问道:“孩儿现下是不是无论再说甚么,也无法再改变父亲的心意?”
袁崇焕笑着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言道:“我儿已然长大,为父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我的谋划。”
袁志诚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点头道:“孩儿明白了。”顿了顿,袁志诚又道:“近来城中多了不少满清的暗探,为了以防万一,父亲还是带着岳总教头同行吧。”
出了督师府后,袁崇焕引着岳凌及两名亲兵一路疾驰,不到两炷香的功夫,便已赶到了位于锦州城西的城隍庙。
到得庙外,岳凌率先跃上了屋顶,查探过后,回来禀道:“督师,四周并无埋伏。”
袁崇焕点了点头,于是翻身下马,当先走入了庙中,只见两名男子背身而立,显是早已等候在此。袁崇焕走上前去,拱手笑道:“晚生府中安插了不少朝廷的耳目,故而才烦请侯爷来此庙宇相见,还望……”
然而袁崇焕的话只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因为那两人此时已转过身来,其中一人形色彪悍,一身短打,另一人作书生打扮,虽然相貌英俊,气度不凡,但却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陆天行。
袁崇焕皱眉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思恩侯约见袁某?”
那书生笑道:“还请袁督师不要误会,在下非但并无恶意,反而是为了营救督师而来,至于我为何要冒思恩侯之名,方才袁督师自己也说过了,贵府遍布朝廷暗探,在下又岂能表露真实身份。”
袁崇焕闻言不禁莞尔,问道:“袁某手握辽东重兵,备受朝廷倚重,你却说是为了救我而来?”
那书生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
袁崇焕看了看左右,又问道:“既然如此,这里又无旁人,阁下总该表露真实身份,以示诚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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