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行叹道:“林伯说的是,我既然已不是朝廷的官员,那么无常门招安这条路,自是也不必再走了,只是父亲如今伤重,依我之见,在父亲伤好之前,无常门最好还是停止一切刺杀活动,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林胜天颔首道:“不错,冥神伤重,咱们更应当小心行事,也免得各大门派联起手来……”
然而,不待他说完,叶尘就已愤然道:“我就知道,请回了少爷,只会是这个结果。”说完也不再理会众人,便骤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林胜天忙叫道:“叶堂主请留……”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叶尘便早已去得远了。
冉飞羽叹道:“叶尘向来就是这个脾气,还请少爷不要见怪,我这就去追他回来。”说完对陆天行拱了拱手,便匆忙追了出去。
陆天行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林伯,金堂主,我想和父亲独处一会,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二人忙拱手道:“少爷请自便,属下去外边守着。”说完便相继退了出去。
待房门被关上后,陆天行连忙悄声说道:“悦曦,你看看父亲的伤势如何了?”
颜悦曦颔首道:“好。”随即便疾步走到床榻边,仔细查验起陆冲的伤势来,过了许久,方才蹙眉道:“那位林堂主说的没错,父亲果然是背后中掌,对方掌力雄浑,若非父亲内功深湛至极,绝然难以保住性命,可尽管如此,心脉还是遭到了重创。”
陆天行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问道:“能否……能否医治好?”
颜悦曦抿着嘴唇答道:“性命该是无虞,至于能否痊愈,我定会竭尽全力。”听了女神医的这句话,众人都知道陆冲痊愈的希望终属渺茫,赵青瑶神色黯然,游秀妍的眼中则闪烁着泪花,与陆冲情同父女的晴雪,更是已经泣不成声。
望着双目紧闭的陆冲,陆天行挥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自责道:“都怪我,当日皇上想要将无常门纳为己用,我若能够及早拒绝,父亲便不会遭此大难。”
游秀妍劝道:“夫君心系家国,想来父亲绝不会责怪你的。”
陆天行缓缓摇头道:“无常门中,人人皆对父亲敬畏有加,如果不是为了我,父亲又如何会遭到自己人暗算。”
晴雪奇道:“少爷怎知老爷是被自己人所暗算?”
见爱郎神色间极是难过,赵青瑶为其解释道:“酆都城里高手如云,暗中又有青龙堂的人巡查,外人几乎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到这里,更何况父亲的武功出神入化,世间罕有敌人,又怎么可能被人从背后击中?因此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与父亲相熟的无常门中人,趁着父亲毫无防备之时,在背后突施杀手。”
晴雪听后,不禁握紧了粉嫩的双拳,恨声问道:“究竟是何人偷袭了老爷?”
赵青瑶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敢妄下断言,然而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武功定然极高,否则即便是偷袭也伤不了父亲,而且此人在无常门中的身份想必也不低,起码是个香主,甚至是那几位堂主之一。”
晴雪道:“夫人为何认定此人身份不低?方管家以及门中的其他弟兄,平日里也常有面见老爷的机会。”
陆天行心绪渐平,说道:“即便方管家等人心机深沉,素日里对大家隐藏了自己的武功,但他们身份低微,无法近距离接触到父亲,而且如果不是父亲极为信任之人,以他生性之谨慎,也断不会背对着对方站立。”
晴雪点了点头,恨声道:“如此说来,谋害老爷之人,定是那四位堂主和四位香主中的一个了。”随即又问道:“不知少爷打算如何查找凶手?”
陆天行道:“刚才方管家曾说,楚大哥在父亲第二次遇刺时,舍命为父亲挡了一剑,现下正在养伤,因此我想先去探望他的伤势,也正好看看能否有甚么新发现。”
游秀妍关切地说道:“此处危机四伏,夫君还是多带些人手去吧。”
赵青瑶也劝道:“夫人所言极是,如今敌人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便是老爷。”
陆天行点了点头,叹道:“好,你们在此照看父亲,晴雪,秦广,宋帝,平等,随我前去探望楚大哥。”
楚天雄在无常门中地位低微,故而他的住所,只是一处不大起眼的房子,坐落在酆都城里下等人居住的西北角。
陆天行轻轻推开了房门,只见楚天雄赤着膀子,腰间缠了条纱布,正在磨着他的斩马刀。陆天行摇了摇头,叹道:“楚大哥身上有伤,却为何不好生将养?”
楚天雄转头一看,不由又惊又喜,连忙撇下大刀,快步走上前来行礼道:“见过少爷。”
陆天行伸手将他扶起,温言道:“楚大哥不必多礼,你的伤势如何了?”
楚天雄咧开大嘴笑道:“少爷不必担心,早就没有大碍了。”
陆天行发现,楚天雄每次见了自己,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喜悦,故而心中也感温暖,拱手道:“楚大哥救了我爹两次,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楚天雄连连摆手道:“少爷说这话便见外了,于公,我身为冥神的下属,本就有救护之责,于私,在我楚天雄心中,少爷就如同我的兄弟一般,兄弟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我又怎能不救?”
陆天行闻言颇为所感,伸手拍了怕楚天雄结实的肩膀,颔首道:“楚大哥说的对,咱们是好兄弟。”
楚天雄叹道:“只可惜那日我终究去迟了一步,未能及时救下冥神。”
陆天行摇头道:“这又怎能怪楚大哥?”说完拉过一张木椅,请楚天雄坐了,才又问道:“还请楚大哥告诉我,父亲两次遇袭时的详细情形。”
楚天点了点头,道:“好。少爷当日临行前,曾叮嘱天雄,让我帮忙照看冥神,因此从你走的那日开始,我便每日都要到酆都北阴大帝府外转悠几圈。”
陆天行动容道:“楚大哥每日都去?”
楚天雄笑着点了点头,道:“少爷就托付我这一件事,天雄如何能不用心做好,不过说来惭愧,才不过第一日,我就惊动了冥神他老人家。”
陆天行知道,自己在明朝的这位父亲心思重,手段狠,如果他认为楚天雄是暗中跟踪、不怀好意的细作,那便绝不会轻饶,因此虽然见楚天雄平安无事的站在眼前,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没有为难楚大哥吧?”
楚天雄摆手笑道:“少爷多虑了,你猜那日冥神发现我后,问了甚么话?”见陆天行摇了摇头,楚天雄得意地笑道:“冥神竟然问我:‘你便是安儿那个名叫楚天雄的朋友吧?’哈哈!当时我可真是受宠若惊,要知道冥神是何等身份,他却知道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姓名!”
陆天行不由暗自感叹:父爱如山,这句话当真没有错。当下问道:“后来又如何了?”
楚天雄道:“我当时惊得有些呆了,过了许久方才点头称是,冥神却并无丝毫责备之意,而是又问道:‘你来这里做甚么?’于是我便将少爷托付之事说了。”
陆天行颔首问道:“不知我爹说了甚么?”
楚天雄道:“冥神笑着问道:‘如此说来,你是来保护我的?’我甚感羞愧,连忙说道:‘小人武艺低微,怎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言保护冥神,只是小人既已答应了少爷,便绝不能食言。’冥神颔首道:‘甚好,你很讲义气,从今以后,你每日都可自由出入我的府第,前来探望。’”说到这里,楚天雄感到有些口干,端起茶碗喝了几大口,方才继续说道:“随后的每日傍晚时分,我都会去探望冥神,但我不敢打扰他老人家,因此每次都是远远地望上一眼,见冥神平安无事,便会自行离去。直到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在交班过后前去探望冥神,可我刚刚走入府门,便听到冥神闷哼一声,于是我连忙向里冲去。”
听到此处,陆天行的心跳都不由加快了几分,紧张地问道:“楚大哥看到了甚么?”
楚天雄道:“我先是看到一个黑影从墙上掠过,但我担心冥神安危,不及细想便匆忙奔入了冥神房中,却见到他老人家已头脸朝下的倒在地上,当时我又惊又俱,生怕敌人去而复返,便连忙高声呼救,所幸没过片刻,林堂主与叶堂主就先后赶了过来。”
陆天行问道:“这两个人见到父亲遇袭,都是甚么神情?”
楚天雄不由一怔,见陆天行对自己点了点头,便努力回忆起来,过了半晌,皱眉道:“当时我极为担忧冥神的安危,因此便没有太在意二位堂主的反应,此刻回想起来,林堂主见冥神倒在地上,竟有些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便扑倒在了冥神身旁,待他探过冥神鼻息,确认尚有气息后,方才站起身来,而且他的眼中,竟然闪烁着泪光,显然是对冥神关心至极,这时,叶堂主也已赶到,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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