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堰一脸疲惫的从太后的永寿宫出来,鬼使神差地又去了霁月居。
临到了宫门口,他才反应过来,但想着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倒也无妨。
那人此前不是说让他“快去快回”么,说不定今晚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说。
念及此,李堰提步进了霁月居,苏恒一见李堰又回来,忙差宫人去斟了杯茶,垂手立在一旁静候吩咐。
“人呢?”李堰四处看了看,问道。
“回陛下,柳将军沐浴完之后,吃了一肚子饭,倒头就睡下了。”苏恒低声道。
李堰闻言有些惊讶,心道这人心也是够大的,进宫第一天竟然如此不把自己当外人,睡得倒是利索。
李堰不知道的是,柳临溪今晚一开始还真有些睡不着。他沐浴的时候,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以及身体构造,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来。柳临溪从前也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这生孩子是什么感觉,但一想到自己肚子里有个龙胎,确实觉得挺新鲜的。
这么一想柳临溪还有些兴奋,一兴奋就饿,一饿就吃多了,吃多了就困了……
“陛下,太后那边……可还好?”苏恒问道。
“好得很,太后听说柳将军怀了朕的孩子,高兴地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让朕下令立太子呢。”李堰说着揉了揉眉心,叹气道:“这样也好,能让太后高兴高兴,顺便也堵了朝中那些人的嘴,省的三天两头变着法往朕的床上送人。”
“那柳将军这边……”
“他……”李堰沉吟片刻,开口道:“不急,明日再说吧。”
苏恒闻言点了点头,不敢再问。
李堰喝过茶了,犹豫了片刻,起身走向内室。
柳临溪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被子踢掉了一半,没系好的寝衣半敞着,露出了小半个肚子,上头有两条很明显的伤疤。李堰一怔,忍不住凑近了些,伸手轻轻挑起柳临溪的寝衣,见那两条伤疤一长一短,短的约莫一掌的长度,长的那条一直延伸到了锁骨处,可想而至,受伤之时应是九死一生。
苏恒从外头进来,原本是想看看李堰有没有别的吩咐,却正好看到了李堰挑起柳临溪寝衣这一幕,不由一愣,心想怎么人都睡了这还动手动脚的呢……
主子想动手动脚,奴才自然是不敢多言。
苏恒一句话没说,带上门悄悄退了出去。
床上的柳临溪毫无防备的翻了个身,这下倒是把肚子盖住了,露出了后腰。他常年征战,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的线条结实又漂亮,只可惜受过的伤太多了。
李堰见到他后腰露出的一截伤疤,又忍不住伸手挑了挑他的寝衣。柳临溪迷迷糊糊感觉到了什么,伸手一捉,将李堰的手腕捉了个结实。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惊讶。
柳临溪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个亲昵的笑容道:“陛下来了,正好臣一个人睡不着。”他说着往里挪了挪,给李堰腾了点地方。
反正他仗着“有孕”在身,估计李堰也不可能跟他做什么实质性的“活动”,俩人睡一张床也没事。不就是哄哄李堰高兴,说说小情侣该说的话么,这些柳临溪做起来还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李堰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柳临溪,心道你一个人睡不着?
刚才明明睡得挺香啊!
李堰犹豫了一下,最终难却柳临溪的盛情,和衣躺在了柳临溪给他腾出来的地方。柳临溪见他十分克制,拘谨地手脚都没地方搁,不禁觉得好笑,心道连孩子都怀了,还这么“君子”,这李堰得是多闷骚的人啊?
柳临溪倒也不敢使劲儿逗李堰,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当他睡着了,没一会儿工夫自己也困了。也不知是不是穿过来之后身体还不太习惯,柳临溪最近总觉得容易疲惫,动不动就犯困,精神也不大好。
否则,他心再大,也不至于躺着皇帝边上还秒睡。
李堰原以为柳临溪有话要跟他说,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侧头看过去发现柳临溪已经睡瓷实了。李堰十分无奈,刚想翻身下床,身旁的柳临溪一个高抬腿将一只脚架在了李堰腰上。
李堰:……
他刚想把这人的腿挪开,柳临溪又一个翻身,脑袋精准无误地钻进了他怀里。
李堰:……
行伍之人睡觉都这么奔放吗?
李堰原以为柳临溪也就这么多花样了,直到没一会儿工夫之后,他被睡梦中的柳临溪一脚踹下了床……
外头当值的苏恒听到动静推门而入,便见柳临溪一脸无辜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李堰则面色难看地拂了拂身上上并不存在灰尘,显然是刚从地上爬起来。
苏恒:……
我太难了,我该进去还是该出去?
“我真不是故意的。”柳临溪一脸内疚的道。
“闭嘴。”李堰瞥了他一眼,开始低头穿鞋子。
柳临溪求助地看向苏恒,苏恒朝他耸了耸肩忙跑过去帮忙,显然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柳将军头一天进宫,就把陛下踹下了床,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外头的话本先生们肯定又有新段子可以写了。
李堰穿好鞋子后,看了柳临溪一眼,问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柳临溪拿不准他的心思,只得试探着道:“对不起?”
李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恒朝柳临溪行了个礼,忙跟了上去。
李堰从霁月居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太后送过来那俩宫人,一个叫小甄子,一个叫小贾子,俩人看上去都不是很机灵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来了第一天就被他撞个正着。
李堰回头看了一眼霁月居,随手点了两人跟着自己随侍,朝苏恒道:“你在柳将军这儿守着吧,若他有什么吩咐,能办的尽量办,不能办的来问朕。若是柳将军有什么……别的要求,你随时来告诉朕。”
苏恒闻言会意,忙点头应是。
耽误了这大半夜的工夫,李堰回去之后没怎么睡就到了上朝的时辰。
今日的早朝那可叫一个热闹,皇帝突然有了龙胎还是柳将军的,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百官站在殿外候着上朝的时候,已然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家中有晚辈昨日去柳府提过亲的,另一派是家中并无适龄的晚辈,躲过了一劫的,还有一派就是本人昨日去柳府提过亲的。
“还是小侯爷有气度,听说昨儿个陛下一到,他是最先松口要退出的。”
“换成你儿子,难道敢跟陛下抢着当爹?
“我儿子是不敢,但不是没人敢啊,程太傅的小儿子,那不就敢跟陛下当面叫板吗?”
“那又如何,如今柳将军还不是在宫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有唉声叹气扬言要教训儿子的,有幸灾乐祸出言嘲讽的,当然立场最尴尬的就是第三派的人,其中就包括今日当值的禁军副统领陆俞铮,还有前不久刚得了资格上朝听政的小侯爷林景泽,只有程远年纪小,躲过了一劫。
当然,群臣在殿外议论归议论,到了殿内便不敢再玩笑了。
毕竟李堰的态度已经有了,旁人再置喙,那只有得罪李堰的份儿。
不过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程远他爹,程太傅。
程太傅作为李堰的老师,一向以辩驳之术见长,他在朝堂若是要辩个什么理,就没见过有输的时候。
但遇到李堰,他总难免会碰个钉子。
他这个学生对尊师重道一事可没那么讲究。
“陛下,臣听闻昨日去柳府提亲的人甚多,众人都坚称柳将军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程太傅道。
“先生是听程远说的吧?”李堰一脸笑意的道:“昨日朕去柳府,岳丈大人似乎对我这个儿婿不大满意,倒要多亏了程小公子一力劝说,改日朕倒要亲自谢他。”
程太傅道:“陛下,龙子关乎皇家血脉。”
“所以朕连夜就将柳将军接进了宫,还安排了太医为他保胎。”李堰道。
“可这孩子……”
“先生是想说柳将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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