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
“安琪,你又在叫什么?”
安静脚踩趿拉板,从浴室走出来,歪着头,双手用手巾搓着头发上的水。
金毛犬安琪,朝她跑过去,仰头看着她,然后又扭头跑回客厅落地窗前。
安琪立得笔直,头扬得高高的,尾巴快速摇摆,不断发出沉重的低吼。
安静知道,这是安琪感受到威胁的反应!
难道那个人来了?
安静心里咯噔一下,全身上下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甩掉手巾,冲到电视背景墙旁边,抬手关掉了客厅的灯,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过了一会儿,安静才慢慢适应了窗外昏黄的路灯射·进来的暗光。
小心翼翼蹭到窗前,咔一下,使劲儿拉上窗帘。
“汪汪!”
“嘘,安琪,别叫!”安静拍拍安琪的头,安抚着它。
但是安琪仍然显得非常亢奋,身体剧烈摆动,一双眼睛透过窗帘的缝隙,死死盯着外边。
安静屏住呼吸,调整一下心情,把脸凑到窗帘缝隙前,用手悄悄扒开一些,0.6的视力在漆黑的夜的遮掩下,更显得力所不及。
不过,她依然模糊地看到,正对着她家窗户的停车位上,愣愣地站着一个人。
暗黄色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影子投射在地上,正对着安静的窗户,仿佛在说“我在盯着你”。
那个人,全身都隐藏在一件深绿色的雨披里,兜帽下一片漆黑。
好像雨披包裹着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此刻,魔鬼正对安静的家,虎视眈眈!
“千万别去朝阳路和兴隆西街交叉口!”魔鬼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安静的耳边。
是她!
肯定是她!
昨天,安静的同事,给了她一**身房的优惠卡,挤眉弄眼地说,健身房里帅哥超级多,让她自己把握机会,还顺便甩给她两件超级性·感的紧身健身衣。
安静嘴上虽然说不去,但身体很诚实,准备赶着周末去练练,自我安慰说,是为了遛安琪。
但安静心里也小小期待了一番,说不定,真能结束母胎solo28年的单身生活。
蹊跷且诡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今天大清早。
安静还沉浸在和帅哥没羞没臊的美梦中,眼看着就要把生米煮成熟饭,手机却响了。
这不相当于煮到一半断电了吗,全都泡汤了。
从美梦跌落现实,让本来就有起床气的安静,瞬间爆发。
抓起手机一看,显示的是010-566158615561。
安静一瞧是座机,随手挂掉了,心里大骂倒卖自己手机号的家伙,并亲切问候一下这些电销,准备再眯一会。
谁知道手机又响了,居然还是那个座机打过来的。
安静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接通电话没好气地骂道:“我说你们懂不懂客户为本啊?客户这个时候还没睡醒呢,你打电话来推销,能成功的了吗?”
“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去朝阳路和兴隆西街交叉口!”
安静忽然愣住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熟悉的“您好,我是……”
居然是一个十分激动,且正在试图努力压抑住激动的、激动的声音。
他嗓音低沉,很明显是故意压着嗓子变了声,听不出是男是女。
安静瞬间就清醒了,
她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电锯惊魂里的经典情节:hello,anjing,inttoplayagame……”
“你……你谁啊?”安静的起床气,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来电打散了。
那声音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她忍不住裹了裹被子,有点发虚地问。
客厅里的安琪,听到卧室的动静,知道安静睡醒了。
用头顶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跳到床上,一声不吭地卧在安静面前,用头蹭她的腿。
“别管我是谁,记住,千万别去朝阳路和兴隆西街交叉口。为了安琪!”
安琪从电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忽然直起身体,竖起耳朵,汪汪叫了一声。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安静十分震惊。
对方怎么知道安琪的?对方明显是在威胁我?
安静死死攥着手机,另一只手下意识搂住了安琪,准备继续质问对方,没想到对方挂机了。
安静回拨过去,好半天也没接通。
琢磨了一会,觉得一定是楼下那家人,在恶作剧捉弄自己。
原因很有可能是前几天下楼的时候,那家人的小孩,被安琪吓了一跳,一直哭闹。
当天晚上,那家人要求安静搬走,被安静一顿臭骂。
这么想着,安静带着安琪下了楼。
那家人不在家,安静决定晚上再去找回场子,索性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离着她住的小区不远,正好顺着兴隆西街穿过和朝阳路的交叉口就到了。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安静忍不住左右观察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倒是对面一个穿着深绿色雨披的人,显得很刺眼。
一整天下来,没有怪事发生。
当然,在健身房里,也没有期望中的好事发生。
不过,安琪成了健身房的小明星,很多小哥哥小姐姐围着她拍照。
看到安琪如此受欢迎,安静露出了母亲的笑容。
安静最开始遇到安琪的时候,它瘦骨嶙峋,谨小慎微地缩在花池子里,浑身脏兮兮地像个泥猴儿,好几处毛发出现了斑秃。
一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有时候下班,安静发现它怯生生躲在垃圾桶后边,翻弄垃圾袋里的食物。
安静见它很可怜,经常给她投喂食物,时间久了她们就熟悉了。
安静向小区门卫大爷打听,确定安琪是流浪狗之后,才带她回了家。
给她洗澡,又带她去打疫苗,办理各种证件。
自此,安琪有了一个不大,但温馨的家。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对,是我的狗子!”
安琪蹲在沙发上。
安静跪在旁边,摸着她越来越顺滑的毛,郑重其事地宣布:“我得给你起个名字,我叫安静,你就叫安琪吧!”
“以后有我一碗面,就有你一碗汤,有我一顿火锅,就有你一碗汤,有我一顿烤肉,就有你一碗汤……”
“汪汪!汪汪!”安琪似乎发觉了安静话里的狡诈,摇动着尾巴,伸直脖子叫了两声表示抗议。
“哈哈哈哈!”安静被拆穿,老脸一红,尴尬地笑。
安琪扑在她身上,用宽大的舌·头舔她的脸,安静抱着它,在地毯上打起滚来。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安琪已经从小不点,变成了大块头。
以前走在小区里,都是安静替它打跑那些凶猛的同类。
而现在,变成了安琪替安静,震慑别有所图的同类,以至于安静希望有异性对她有所图的时候,都变成了奢望。
随着安琪长大,它几乎变成了安静的保姆。
以前的安静,是打死也不敢走夜路的。
现在,每次下班,安琪都在地铁站外等着她。
以前的安琪,脏衣服能堆多久就堆多久,如果不是没有衣服穿了,她是打死也不会劳驾洗衣机帮忙的。
现在,每次换洗了衣服,都是安琪帮她叼进洗衣机,然后催着她去洗去晒去收。
每当这时,安琪总是郑重其事地看着安静,汪汪地抗议,好像在说:“这活儿我不干了,除非你给我涨狗粮!还要年终狗粮!”
安静最喜欢没心没肺地看着安琪一副认真给她训话的样子!
然而,平静欢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打破这份平凡的小温馨的,就是那通莫名其妙的来电!
下午从健身房回到家,安静一边准备晚饭,一边琢磨早晨那通电话,越想越不对劲儿。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安琪叼着手机,啪嗒啪嗒地从客厅跑到厨房。
安静拍拍她的脑袋,给了它一块鸡翅作为奖励,然后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让你去朝阳路和兴隆西街的交叉口吗?你是想害死安琪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发疯的失去理智的嘶吼,把安静给吼懵圈了。
也许是对方太激动,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
安静听出,对方就是早晨打搅她美梦的那家伙,居然是个女孩。
“你谁啊,你觉得这么搞恶作剧很有意思吗?”安静质问对方。
安琪听出了安静话中隐含的愤怒,也跟着“汪汪”叫着,似乎是在谴责电话那头的人。
“安琪?是安琪吗?”
电话里的嘶吼,瞬间变成了某种说不清的狂热。
很快,转为夹杂着悲痛的欣喜:“让我听听它的声音!”
安静啪地挂断了电话,现在她十分肯定,对方不是楼下那家人。
她是个疯子,是个跟踪狂。
她已经监视自己很久很久了,她的目标是安琪!
安静早就听说,有一种人,自己的宠物去世之后,悲痛欲绝,就把别人的宠物幻想成自己的,这种家伙,很有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情。
疯子!
简直是疯子!
我要报警!
安琪感觉,自己的愤怒已经不可遏制。
如果只是针对她安静的恶作剧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现在,这是针对安琪的,她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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