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脾气不好,因此和观中道士接触不多。
老谭不知道上面的那些描述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转念一想,真如何假又如何,他的目的,是想学两招功夫,去报仇雪恨。
眼瞅着那老道士是个练家子,自己可不能放过。
因此,打定主意,赖在这里。
白鹭观有客房,甚至还和某些培训机构,针对一些压力大的企业,举办过几期的员工修心养性的课程。
老谭问了常住的价格,负责的道士,从住到吃,一一和他说清价格。
老谭一听价格不低,就打消了住在这里的念头。
反正从市区到这里,公交车至多一小时,就当上班通勤了。
决定之后,老谭就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又杀回来。
熟门熟路地来到老道士的院子,只见老道士正盘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对着升起的朝阳吐纳。
老谭不敢打扰,蹲在一旁细细打量。
老道士虽然其貌不扬,却极有精神,骨骼挺拔,一点也没有老年人那种伛偻收缩的年迈之感。
片刻之后,老道士睁眼,扭头看他,厌恶道:“你又来干嘛?”
“我想跟您拜师学艺。”
“学个鬼,赶紧滚蛋。”老道士吹胡子瞪眼。
“除非您把我打出去,否则我就跟这儿呆着。”老谭耍起无赖。
老道士气得眉毛倒竖,“你是不是有病?”
“对,是有病,我跟您说,您可别碰我,我死这儿,您可说不清楚。”老谭真怕对方打他,赶紧打预防针。
老道士闷哼一声,“那你就等着吧!”
说罢,转身进屋,两扇门咣铛关上,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游戏斗地主的声音。
老谭昨儿个想了一晚上对策,对方的各种反应都有预案。
虽然各种电影电视都说,拜师学艺要心诚则灵,甚至有门前跪了多少多少天的。
老谭自问心诚,可也不想傻傻地苦等。
因此站在门外威胁道:“您如果不教我,我就去市里到处宣扬,就说白鹭观有个功夫高手,我还认识电视台,到时候叫他们过来采访,再不行就跟派出所举报,说您是黑户——”
说到这里,门哗啦开了。
老道士阴沉着脸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ipad,看了一眼老谭,气呼呼地说:“你跟我进来。”
老谭心说有门,喜滋滋地跟着进了屋。
屋内布置简单,一桌一椅,一张床。
老道士移步到桌子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老谭只好束手束脚地站着。
“你到底想要干啥?”老道士颇感头疼地问。
“我要报仇。”老谭随后把半年前的遭遇讲了一遍。
老道士听完,有点懵地问:“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老谭一字一顿回答。
“我说你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点事儿,你用的着搞得这么复杂吗?”老道士刻薄地骂道。
“您别管我是不是活到狗身上,您就说教不教吧?”
老谭也不生气,刚刚那一番威胁的话,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句起了作用,终归是见效,老谭因此也找回点主动权。
老道士张了张嘴巴,叹口气道:“我真不会什么功夫,不过倒是有一套强身健体的方式,可以教给你。”
“不过我先说明,可不容易学,等我说你学成了,你才可以去报仇。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我年少时开始练,以童子身,练了几十年才告大成。”
“就你这素质,学成很难。另外,需要立一份字据,言明,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都和我,也和白鹭观无关。”
老谭满口答应。
心说学不了十成十,我学个三五成,对付那家伙也就够了。
雄心万丈地掏出包里携带的纸和笔,就在老道士的口述下,写了一式两份的声明。
写完后双方签了名,各自收好。
当天,老道士就开始教老谭一套古怪别扭的身法。
所谓身法,不过是摆个姿势坚持一会儿,扭腰抬腿昂首屈臂什么的,老谭学了几个,就叫苦连天。
侧眼看老道士一脸幸灾乐祸,心说,这老道士一定是故意难为他,就是要他知难而退。
定然不能遂了老道士的愿,因此咬牙坚持。
上午学了两个时辰,下午又学了两个时辰。
一天下来,老谭浑身酸痛的,几乎没办法回家,当晚只好住在观里。
随后的一周,老谭都住在观里,跟老道士学那套莫名其妙的身法。
老道士也没说一共多少个姿势。
老谭学得颇有些苦海无涯的凄凉感。
两人不以师徒相称,老道士喊老谭的名字,老谭喊老道士的姓。
如此坚持了一个月,老谭总算是适应过来,不用再住在观里。
这期间,观主回来。
老道士只说,老谭是他朋友,会常来观里,观主点点头说知道。
六个月后,老谭堪堪达到老道士的真“正骨”要求。
所谓正骨,就是将老谭身上的骨头,调整到适合的程度。
至于什么是适合的程度,老道士没说,老谭也不问。
又六个月,老谭可以流畅地将那套姿势,由头至尾地演练一遍。
一共五十四个姿势,老谭用了一年时间,才算掌握。
评书中常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自从和老道士学“武”,老谭隐隐也有这个感觉。
时间的流逝,似乎发生了变化。
刚退休那会儿,觉得日子难熬,每一天从早到晚,过得度日如年。
可是现在的生活,就如同在多倍速的放映机中流过,转眼天亮,转眼天黑。
不仅时间流逝发生变化,老谭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不仅精气神饱满昂扬,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
从前怕冷畏寒,一到冬天,恨不得多穿几条棉裤。
现在,再冷的天,穿一条秋裤,就不觉得冷。
老道士却打击老谭,说他现在不过是略窥门径,距离登堂入室,还早得很。
老谭倒是无所谓,每日晨昏各练一次。
其余时间,要么和老道下棋,要么各自坐在树下,对着天空发呆。
偶尔,老谭也会好奇地和老道士,打听一些身世什么的。
老道士每次都闭口不言,后来老谭也就不再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老道士闲暇之余,教了他一个呼吸运气的方法,让他多多练习。
老谭按照老道士的指导,呼吸吐纳,日夜浸染。
久而久之,平时的呼吸,也暗暗和那吐纳方法契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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