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屋主举起手,放到白钟的额头上,“你拿着我的钱,还想贿赂我?真是可笑。”
刹那间,从前抹除的记忆,又回到白钟脑袋里。
当他刚弄明白,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时,尖刀已经刺进他的心脏。
白钟死后,尸体发生了变化。
他变成了一具人偶,只有巴掌大小。
随后,这间房子也开始变幻。
白色的墙壁变成绿色的墙纸,上面印着过时的花纹。
屋内的家具,也变成古老过时的样式,充满了年代感。
整间房子,最后幻化成一幢破败的两层式木楼,看上去,比屋主的年纪还要大。
屋主走到男孩身旁,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恢复了早先被抹去的记忆。
这时,男孩认出了眼前的女人,这是他的妈妈。
“妈妈。”男孩不可置信地拉着女人的手。
“你们走吧,踏踏实实过日子,这才是正道。”屋主打开咯吱作响的木门。
“再见。”女人感激道。
她牵着儿子的手,走出木楼。
外头的雨停了,刚才停着皮卡车的地方,立放着一口棺材。
女人拉着儿子的手,消失在夜里。
……
那时候,白钟还不叫白钟,叫白毅超。
那时候,白毅超也不是亿万富翁,而是个修空调的师父。
本来他靠这门手艺,能舒舒服服挣点钱过日子。
可是他偏爱吃喝打牌,存下的一点积蓄全都花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有天晚上,他从朋友口中打听到,莺螺山有个大师,能帮人实现一个愿望,便跑来碰碰运气。
隔天上午,他便驱车来到莺螺山。
在山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大师的住所——
那是一幢老旧的木楼。
木楼前的空地上,还立着一口棺材。
即便在大白天,还是令人不寒而栗。
他走上台阶,发现门虚掩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大师?”
白毅超四周张望,发现在客厅左右,放着两张玻璃展柜,里头放着许多小人偶,一个个做得栩栩如生,仿佛缩小版的真人。
“进来。”里面的房间,传来大师的声音。
白毅超走到里头的房间。
看见一个瘦弱的老头,坐在一张桌子后面。
桌子上堆了几本古书,还有几个瓶瓶罐罐,里头泡着些蛇蝎毒物。
白毅超说明来意,想问问大师,是否真的能实现他的愿望。
大师说,那是当然,但是有条件。
白毅超问是什么条件。
大师回答道:“你必须奉献出自己最喜欢的一件东西,才能满足你的愿望。”
“什么愿望都行吗?”白毅超瞬间提起兴趣。
“只要不关乎生死,不超越自然逻辑,一切物质和精神上的愿望都能实现。”大师说。
“我想变有钱,做亿万富翁。”白毅超想也不想就说道。
“可以呀!”
大师说,“那你同意拿你最喜欢的东西,和我换吗?”
“最喜欢的东西?”
白毅超想了想,笑着说道:“我喜欢喝酒打牌,难不成你想和我换这些好习惯?”
“这些只是你的爱好,不算你最喜欢的东西。”大师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最喜欢的是你老婆,你愿意拿她换吗?”
白毅超的老婆很漂亮,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十分贤良淑德。
很多朋友同事,都很羡慕他讨了个漂亮老婆。
他想了会儿,问道:“能换多少钱?”
“你想换多少钱?”
“一个亿。”
白毅超穷了一辈子,说出一个亿,都已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毕竟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可以,不过交换之后,你和你老婆,都会失去你们之前对彼此的记忆。”
“行。”白毅超咬牙坚持道。
心想老婆虽然是个尤物,但只要有了钱,还愁没女人吗!
“那你是同意了?”
“同意,换吧!”
大师伸手在白毅超脑门上摸了一下,说道:“你的钱已经打进账户,去查一查吧!”
“这就可以了?”白毅超质疑地拿出手机。
短信提醒,账户上果然多出一个亿,但他脑中有关老婆的记忆,似乎消失了,便问道:“我和您换了什么?”
“你最好别知道,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吧。”大师说。
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房间,给大师端来一盆水果,接着,便默默退了出去。
“这是你女儿?真漂亮。”白毅超笑嘻嘻地说。
“她?”大师露出狡黠地微笑,“是我老婆。”
白毅超举起大拇指,说道:“大师真厉害,那……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
大师说,“不过,你还有什么疑问,最好现在问。下了这座山,你将忘记今天见过我,也不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白毅超想了想,问道:“这钱真的能用吧?毕竟是意外之财,会不会遭报应?”
大师冷笑一声,说:“这并不是意外之财,你不也拿最喜欢的东西和我换了吗?不过你要记住,往后一定要行善,不得做违背天良的事,否则后果会很惨。”
“一定,一定。”
白毅超离开大师的房间,来到木屋正厅。
此时,正厅又多出两个年轻的男人,想必他们也是来求大师实现愿望的。
他没多留,径直离开了木楼。
……
“进来吧!你们谁先来的呀?”大师的声音又传来。
“我先来的。”
鲁晋从椅子里跳起来,生怕被另一个男人抢先。
鲁晋走进大师的房间,坐下后,小声说道:“大师帮帮我。”
“说,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是个通缉犯,奸·杀了六个少女,现在满世界都在抓我,我不想死啊。”
“你想重获自由可以,但是得拿你最珍贵的东西和我换。”
“最珍贵的东西?”
鲁晋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自己还剩什么珍贵的东西。
“我只剩烂命一条,没有珍贵的东西。”
“你最珍贵的,恰巧就是你的烂命,不过,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这强健的体魄,你愿意换吗?”大师贪婪地看着他。
鲁晋心想,好死不如赖活着,“换,现在就换。”
电光火石间,鲁晋从一个强壮的男人,变得佝偻驼背,看起来十分虚弱。
而大师,则从赢弱的模样,变得强健精壮。
“成功了吗?我换了什么?”鲁晋问。
“每个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不知道的好,你说呢?”
大师说,“你已经自由了,下山后,你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从新过日子吧!记住别再触犯法律,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谢谢大师。”
鲁晋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便高兴地走出了木楼。
……
龚琪,是最后一个走进大师房间的人,他面色憔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大师,你能让我老婆活过来吗?”龚琪说。
“把前因后果说说。”
龚琪低着头,开始讲述:“前段时间,我从外地出差回家。发现家里有男人出现过的痕迹,但不是我留下的。比方说烟灰,还有老婆身上的吻痕,以及男人对老婆出轨后产生的种种直觉。”
“我质问她,可她死活不承认。她说修空调的师父来过,所以留下了烟灰,身上的吻痕是蚊子咬的。她哭着辱骂我,说我自己那玩意儿不行,总是有疑心病,干脆离婚算了。”
“她说我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说我不行。我怀恨在心,有天中午,我将她推下楼,伪造成她自杀的行径,逃过了法律制裁。”
“可是事后一想,确实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她背着我偷男人,一切都是我在猜测。我如今很后悔,很自责,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上个月,我去医院,检查出自己脑袋里长了个肿瘤,压迫到中枢神经,造成**功能障碍。”
“医生说,情况好的话,能切除肿瘤,但这辈子都可能无法过夫妻生活……情况糟糕的话,可能人都会死掉。”
“简言之,治好了不能做个正常的男人。治不好,就搭上这条命。所以我请求您,救回我老婆,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哪怕是这条命。”
大师听完后,点头道:“那就拿你的命,换你老婆的命。你同意吗?”
“同意。”
一阵怪风从正厅刮来,吹开房间的门,撞在墙上,哐啷一响。
先前还坐着龚琪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女人。
而龚琪已经消失不见了。
女人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大师问。
“我叫……伍淞娥,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她问。
大师不回答她的话,反问她:“你还记得你老公吗?”
“当然记得,他上个月出车祸死了。”她说。
“你走吧,做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你会过得很幸福,否则将遭遇灾祸。”
伍淞娥还是有些茫然,便起身离开了这间奇怪的屋子。
她离开莺螺山后,在山脚下的公路旁,伸手拦下一张的士。
她刚上车,一个男人走到车旁,脑袋伸进窗户内,对她说:“美女,介意拼个车吗?在市里把我放下就行。”
“上来吧。”伍淞娥说。
“谢谢。”
一年后,鲁晋正式向伍淞娥表白,可伍淞娥嫌他穷。
他感到很沮丧,心里头便盘桓出一个计划。
在他担任保安的小学里,听说有个小孩的爸爸,是个华裔富商,他便动起了歪脑筋。
……
一所小学外的绿化带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戴着顶草帽,盘腿坐在树荫下乘凉。
老头身前铺着一块白布,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人偶手办。
人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做得十分逼真。
除了体积很小之外,细节比例和真人几乎无异。
这时,有个小男孩走出校门口,冲到老头的摊位前,俯下了身子,兴趣盎然地仔细观摩着每一个人偶。
“想要吗?”老头问。
男孩微笑着点点头,可下一秒,笑容消失了。
他失落地说:“可是我现在没钱,你等一会儿,我去找妈妈拿钱。”
“不要钱。”老头说。
男孩张大嘴巴,一脸坏笑地说:“不要钱?那你给我一个。”
“可以。”
老头笑道,“不过,你得和我换一样东西。
“换什么?”男孩问。
“听说你脾气很坏,总是和妈妈顶嘴,还喜欢欺负别的小朋友,是吗?”
男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你就用坏脾气和我换吧。”老头说。
男孩不太理解老头的意思,但为了得到人偶,嘴巴上还是应允了。
最后,他挑了个喜欢的人偶,十分有礼貌地对老头说:“谢谢爷爷。”
“不客气,好好念书,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老头欣慰地目送男孩离开。
这时他忽然想起,男孩拿走的人偶,不就是龚琪吗?
还真是巧啊!
这男孩,是龚琪素未谋面的私生子,他从小没爸爸,也难怪脾气差。
他又想起伍淞娥。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会勾引别的男人,或许是出于报复吧。
老头注视着眼前匆匆过往的世人,发出一阵无声的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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