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让余正义精神恍惚了很久。
他终于想起自己大学时的物理系张教授,于是,在周末的时候,拜访了他。
张教授已经是白发苍苍,退休了有一段时间,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他对余正义有印象,在家里热情地接待了余正义。
“没想到,你已经成为一名执法者了,当时我还以为你要读研呢。”张教授笑眯眯地看着余正义。
“那时满脑子都是为人民服务,哪有心情读研。”
余正义也打趣儿道,“倒是张老师你,越活越年轻了。”
“你这嘴还是这么甜。”
张教授哈哈大笑,“想必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啊?”
“我的确有些问题。”
余正义面色一正,道,“张老师,咱们就以头脑风暴的角度来说,有没有可能,一个人能把过去的自己给杀了。”
张教授哈哈一笑,道,“你怎么突然对物理学感兴趣了?”
“您就当我闲着没事,跟您聊聊天马行空的事。”余正义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赵是非案件已经被列为机密,他也没办法跟自己的老师说个透彻。
“这是个典型的关于平行宇宙的问题。”
张教授也没继续追究,而是开口解答,“我个人坚持认为没有平行宇宙一说。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把过去的自己杀了,那个人也会消失。因为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他也不会存在。”
“也就是说,一个人是没办法杀死过去的自己的?”余正义听的似懂非懂。
“我可没这么说。”
张教授扶了扶眼镜,道,“一个人既然都能回到过去了,为什么不能让过去的自己来到现在呢?”
“什么意思?”余正义不解的问。
“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自己,是一定会消失的。但如果过去的自己来到现在,被自己杀死,那个人就可能不会消失。”
张教授继续说,“这就涉及了一个因果的问题——假设你回到过去杀了自己,那就成了结果在前,原因在后,这是违背物理法则的。”
“而如果过去的你来到现在,性质就变了,就成了原因在前,结果在后,反而符合物理法则了。”
“那如果我还要杀了未来的自己,该怎么办?”余正义问。
张教授哈哈大笑,“看来你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余正义只能无奈地挠头。
“办法很简单,现在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未来的你回到现在,你就能完好无损的杀了未来的自己。”
张教授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指着它说,“当下的你,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是时间洪流里的一艘船,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只要你在自己的所处的当下,你就是唯一。”
这番话,让余正义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大学课堂。
他昏昏沉沉地听着张教授讲复杂的物理课。
“但这都是假设罢了,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张教授总结性的发言,“还有什么问题吗?”
余正义皱着眉头。
刚想着,是不是要违反纪律,把赵是非的事说出来,让张教授评判一下,兜里的电话嗡嗡的响了起来。
“余执法者?”那头传来许久未见的李大力急促的声音,“喂,是不是余执法者?”
“是我,我现在有事,等会儿打给你。”
余正义刚要挂断,那边的李大力急了,竟然带着点哭腔,“余执法者……你快来一趟我家吧,赵是非……赵是非他来找我了。”
赵是非这三个字,犹如高压电一般,一下子就把余正义电得蹦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跟去厕所的赵教授告辞,就急急忙忙的跳上了车。
他和赵是非虽然没见过面,但对他每个时期的尸体,都进行过深入的了解。
而这种明明已经死了三次的人,突然出现的怪异感觉,是余正义从来没有过的。
……
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余正义就火急火燎的跑到了李大力的家门口。
开门的是一脸恐惧的李大力,见到余正义之后,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这也不怪他胆子小。
毕竟,在不同时期,已经死了三次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家里,是个人都会害怕。
“人呢?”余正义问道。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赵是非,想要弄清楚一切,这家伙是妖怪也好,是神仙也罢,他都要搞个明白。
“在沙发上。”李大力侧身让余正义进来。
余正义一进屋,就看见一个憔悴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客厅没有开灯,五颜六色的电视机光芒,投射在男人脸上,整张脸看起来就显得苍白无力?
而这张脸,余正义再熟悉不过了,他每次经过停尸房的时候。都会进去看一眼。
此时,停尸房里赵是非的三张脸,跟面前活生生的赵是非的脸,逐渐重叠在一起,让余正义有些恍惚。
“他是我的朋友,是我叫过来帮你的。”李大力壮着胆子,对沙发上的赵是非说。
“没人能帮得了我。”赵是非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
但余正义却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脚边传来,“你好,执法者叔叔。”
余正义吓得怪叫一声,猛地退后几步。
这才发现,一个跟停尸房里长的一样的幼年赵是非,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刚才的手,就是他伸出来的。
亲眼目睹如此荒谬的事,余正义的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余正义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赵是非。
“这是个病。”
赵是非换了个台,“自从接触到了那个黑衣人,我就被传染了这种病。”
“病?”余正义睁大了眼睛,“黑衣人?”
他完全不知道赵是非在说什么。
“时间紊流综合症。”赵是非终于把头撇向了余正义。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那个幼年赵是非后面。
在余正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咔嚓一下,把幼年自己的脖子,给活生生的扭了三百六十度,就像是顺手点了根烟一样。
“那个黑衣人是这么称呼这个病的,他说了一大堆,什么时间过敏,什么万里无一,我都没懂。”
“但有一句话我听明白了,不论过去还是未来,以我为中心,以前或者未来的我,都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他们就像是走错了路的代码,源源不断的出现……每一年的我,每一分的我,每一秒的我,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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