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司默默来到了镜子前,望着自己胡子拉磕的脸,突然想哭。
他感到无比心酸。
活了二十多年,不仅一事无成,还欠下大笔高利贷,女友也因此而抛弃了自己,这叫什么人生啊!
没有正经的工作,靠着偷拍**弄点钱度日,这失败的人生,活该没有姑娘看上自己。
他快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一边悲愤地想:“没有爱和希望的人生,却死抱着不肯放弃,有这个必要吗?”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快天亮时,做出了决定。
他要去找安源,请求安源给他新的生活。
……
韦司没好意思立刻去找安源,而是两天后,再次来到了安源的别墅。
远远看见别墅门敞开着,“吉姆”蹲在门口,仿佛在等待他。
安源热情地欢迎他,还拥抱了他,对他的到来,显得很高兴。
安源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似乎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兴趣。
韦司想说的话,一直在嘴边徘徊,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安源看出点端倪来,问:“你找我有事吗?”
韦司还是不好意思说。
“你有让你忧心的事?我看出来了。朋友,说说,碰到什么事了?”
韦司磕磕巴巴地告诉安源,自己被高利贷追得走投无路了。
安源一边听他说,一边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完之后,安源沉默不语地在屋子里慢慢踱步,低头思索着什么。
韦司眼巴巴地看着他。
安源终于停下来,对韦司说:“我可以帮你这个忙,替你把债还清,作为我对你的报答。”
韦司欣喜地看着他,这太让他出乎意料了。
安源微微一笑又说:“不过我想,你来这里,不光是为了钱的事吧?”
韦司的面孔僵硬了,好半天后,他鼓起勇气说:“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输入我的血?”
“是的,我还很年轻,可以……”韦司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安源将手掌放在了韦司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像在判断一头羊的肥瘦。
“你还没有彻底准备好接受。”
“我已经决定了。”
“你只是对生活失去希望而已。知道吗?长生并不意味着只是享乐,还负有更多的责任。”
“什么责任?”韦司问。
但是安源并没有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说:“记得我给你提到的保罗·施瓦布少校吧,他也是Hi血型。Hi血型的人有个特点,要么平庸无比,要么惊世骇俗。”
韦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只可惜,平庸的灵魂太多。”安源喃喃道。
“不过,你也有机会。”
他话头一转又对韦司说,“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需要一个过程。请回吧,让我再考虑一下。”
韦司感到很失望,这是在暗指他平庸无能吗?
他想争辩一下。
但是安源微笑着看着他,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只好回去了,带着安源给他的钱。
……
第七天,赵泰准时出现在他家里。
韦司将钱还给赵泰,感到浑身轻松,一心等着赵泰把借条归还自己。
但是,赵泰却突然变了一副嘴脸。
“这几天的利息,总共是三万五千零七十五。”
韦司愣了:“不是说还上本金就可以了吗?你跟我说过,及时还上不算利息的。”
赵泰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利息的事,我说了不算啊,兄弟。”
“可我实在没法再弄到钱了。”
“想想办法啊,再拖几天,这利息又得翻番。”
僵持了一阵后,赵泰突然语气不对了,说:“知道最近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谁?”
赵泰从包里取出一张复印纸来,上面全是英文,还有一张安源的照片。
“这个人,涉嫌洗钱和扰乱金融市场,正在被国际刑警通缉。”
“这,我不知道。”
“我调查清楚了,只要我把调查出来的资料寄给警察,很快他就会被抓起来,估计会坐一辈子牢。”赵泰冷笑着说。
“这跟我没关系。”韦司不自在地说。
“当然有关系,你可以去告诉他这件事,然后让他掏钱,把我手里的资料买下来。你跑个腿,这利息的事就算了。”
赵泰的口气很蛮狠,让韦司不敢开口拒绝。
看到韦司犹豫的模样,赵泰从腰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在大拇指的指肚上,轻轻磨拭着。
“想清楚,他就算给你再多的钱,你的命,还是捏在公司的手里。”
他将匕首,插在了韦司面前的茶几上。
韦司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安源,告诉了他这件事。
他感到很愧疚,总觉得安源的事被人发现,是他造成的。
安源在电话里,语气很平静,耐心听他说完后问:“他要多少钱?”
“五百万,而且要现金。”
电话那头的安源笑了:“不算太贪心,告诉他,我可以给钱,但他要亲自来取。”
打完电话,韦司的心情,并不轻松。
他只不过是想还清债务,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或者,干脆跟现在的生活,一刀两断,追随安源而去。
但现在,他陷入这么一团泥沼里,感觉力不从心,像个皮球滚来滚去。
……
取钱的日子,约定在了三天后。
第三天晚上,赵泰开着车,来找韦司。
韦司不想跟他一起去,但迫于无奈,只好坐上了车。
夜色升起时,两人开车来到了安源的别墅前。
韦司坐在车上磨磨唧唧,不想下去,赵泰骂了他一句,没说什么就下车了,向别墅走去。
韦司看着他走进别墅的门,接着,客厅的灯亮了起来。接下来,一直没有动静。
他有些不安,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手机响起,是安源打来的。
“请进来一下,有点麻烦。”
韦司赶紧下了车,来到别墅门口,安源给他打开了门。
他看见安源的脸色苍白。
再往下一看,安源双手捂住腹部,手指间,正渗出血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向屋内看去,却看见赵泰脸朝下,倒在地板上,旁边是碎成几片的花瓶。
韦司慌张地说:“他死了吗?”
“不知道。”
“这,为什么会这样。”
“他太贪心了,看到如此轻易就得到五百万,就想要更多。他想威胁我,还捅了我一刀,我只能这样做。”
接下来该怎么办?
韦司看着安源,但是安源脸色越来越差,于是,连忙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韦司的视线,落在沙发旁开的袋子上,里面装着安源提前准备好的钱。
他突然觉得,那些钱有什么不对。
弯腰拿起一沓翻了翻,结果发现,不是熟悉的纹路。
这分明就是假钱,为什么安源要准备一袋子假钱?
坐在沙发上的安源说:“我本来就没打算给他钱?”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还要让他到这儿来?”
“我需要他,他是个祭品。”
“什么?”韦司没有听清楚。
“现在需要把这件事处理掉,你去打开地下室的门,我们把他弄下去。”
韦司心烦意乱地向地下室走去,干吗要把赵泰带到地下室?是要杀了他吗?那自己岂不是帮凶?
是该按安源说的去做,还是赶紧离开报警?他不知该怎么选择好。
突然,客厅里传来动静,还听见安源在喊他:“韦司,快过来帮忙。”
他冲到客厅一看,躺在地上的赵泰,已经爬了起来,正跟安源纠缠在一起。
他跑上前去,将安源从赵泰手中使劲拽了出来。
不料,大腿一股锐痛。
他低头一看,赵泰手中的刀,划破了自己大腿,大概割破了动脉,鲜血顿时涌出。
他踉跄着,向后倒在沙发上。
脱身的安源,立刻拿起了一根台灯电线,从后面勒住了赵泰的脖子。
赵泰满面血污,嘴里含混不清,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
“杀了他。”安源对韦司说。
不不!韦司摇着头,他没有这个胆量。
“快点!不然你会失血过多死去的,我告诉你,本市的血库里,没有你能用的血,拖延下去,对你没好处。”
韦司盯着掉落在地上的刀,感到头晕,鲜血已经染红了沙发。
“快点,我可以救你,也可以让你长生。”安源催促着。
韦司昏头脑涨地起身,捡起了匕首。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搀扶着躺下,然后伤口被缝了起来。
他的意识略微清醒了些,看到安源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他说:“我正在给你输血,放心,你马上就会好起来。”
“你会明白我让你做的一切的。”
他听见安源在他耳边断断续续说,“并不是所有的Hi血型都适合,只有让你的血液先进入我的身体,我的血会判断出,你是否适合被改造。”
“但长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需要一个节点,跟过去的生活完全脱离,这才能完全承受起这个恩典,也保证你才会担负起责任。”
“什么责任?”他模模糊糊地想。
“你马上就会知道,哦,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我在柏林实验室里的代号是‘潘恩’,但我并不是医学专家,而是个试验品。”
他望向安源的眼睛,那双眼睛隐瞒了什么?
随着对方的血液进入身体,韦司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血液仿佛带着某种语言,正在揭晓真相。
而安源的目光,则指引他读懂这语言的含义。
于是,他在那目光的注视中,离开了现实世界。
这是哪里?
一片白茫茫,原来是雪山顶上。
一个脸孔惨白的德国士兵,捧着一块绿色的石头,这玩意一定很有价值,得赶紧拿去给长官看。
但是,这东西,似乎与世隔绝久了很饥饿,拼命地吞噬着他身上的能量。
结果,他倒了下来,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这东西被装进了盒子里,韦司发现自己坐在飞机上,手里正捧着这盒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瞬间明白了,这不是自己,这是党卫军上尉施瓦布的视角。
他感到盒子里的东西在动。
突然,从盒子里冒了出来,变成一股说不清什么状态的东西,钻进了他的右手。
顺着右臂上升,然后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一动也不能动,好像那玩意控制了他,在他体内周游了一番后,又顺着他的左臂回到了盒子里,并安静下来。
等回到柏林,打开盒子,那玩意已变成了一滩绿色的液体。
接下来,是在帝国的实验室内,韦司又成为了施瓦布少校,在实验室内监督着研究的进展。
他整天走来走去,每当接近装有物质的器皿,便感觉身体里产生某种共鸣。
他觉得,那玩意留在了自己体内,现在的那摊粘稠物质,不过是它曾经的载体。
后来发生的事,跟安源叙述的完全不同,有人发现了施瓦布少校的不寻常之处,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面孔显得日益年轻,原本的病症也都消失了。
因为他是最早接触该物质并活下来的人,所以,他的变化可能跟该物质有关,于是,施瓦布少校也成了被研究的对象。
他身体的细胞,显示出超常的活力和寿命来,这肯定跟带回来的神秘物质有关。
之后的研究,一波三折。
将该物质注入其他实验对象身体后,纷纷死亡。
帝国的专家们,又从施瓦布少校身上入手,从他的血液中,提炼出注射剂,再注入其他人身体,但被注射的人很快又死去了。
专家们认为,可能跟血型有关,于是,从各占领区搜来三个Hi血型的人,做实验对象。
其中有个法国德占区的华人,实验代号为“潘恩”。
最后,只有“潘恩”在注射后活了下来,并且体内细胞产生了变化。
看来,长生药物只对Hi血型的人有效,于是,研究方向转为,如何将药物应用到其他血型的人身上。
当然,主要是如何应用在元首身上。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战争眼看失败,长生药物对元首来说没有意义了,所有研究资料和实验品被要求销毁。
1945年4月30日,国会大厦即将陷落前,施瓦布少校在地下实验室内,枪杀了几名实验对象。
当他拿着枪来到“潘恩”跟前时,突然感到身体失去了控制。
他看着“潘恩”的眼睛,突然意识到“潘恩”就是自己。
就在此时,潜伏在体内的那股能量,开始了与他对话。
让他明白了,他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神秘物质选择了他的血液作为载体。
而神秘物质同样选择了“潘恩”,作为下一个载体。
因为,施瓦布少校即便在战败后不被绞死,也会失去自由。
作为回报,施瓦布少校的意识将被复制,成为能量体的一部分,永远不会消失。
当天夜里,苏军攻入国会,解救了被困在地下室的“潘恩”。
在他旁边,是自杀的施瓦布少校,但他同时又好像失血过多。
不过没人注意这个。
……
韦司猛然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
他从床上起身,看到床边的椅子上,安源一动不动,已经死了,手里还握着一支录音笔。
他从安源手里取出那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传出了安源临死前的话语。
“施瓦布少校的意识,已成为能量主体,所以,我们只能依附在他的意识上。你将提供你的身体,让他来使用。”
“等到你的身体不再适合做载体时,也就是你的意识死亡之日。你可以活比别人多几倍的生命,但将永远服从少校的意识,成为少校的仆从,这是长生的职责。”
“我已经成为被通缉的对象,不适合再担任载体了,所以我安排了一切,包括让赵泰发现并勒索我。”
“这样一来,我彻底消失了,没有人会发现我跟过去的联系。我对银行里留下的资产也做了处理,所以,警方也不会从我身上查找到任何线索。”
“你可能会有一点麻烦,但你完全可以解决,并可以趁此脱离现在的生活。”
“不要怪我欺骗你,其实你也应该想到,世上的一切诱·人之物,莫不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他逐渐离开了我,我才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话来。我虽然要死了,但却终于自由了……”
韦司耐心地听完录音,然后将录音删除,并将录音笔装入自己的口袋里,起身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
他将安源的尸体带到了客厅里,放在沙发上,这样就可以了。
而后,他拨通了报警电话,向警方报告,这里发生了杀人案。
其中一名死者,好像是个国际通缉犯。
那条叫“吉姆”的猎犬,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走到他身边,嗅着他的手,尾巴轻轻摇晃着。
他拍了拍“吉姆”的头,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显示的是前女友的号码。
“韦司?”
他没有吭声。
“最近我想了许久,我们之所以分手,也有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太自我了,不该在你落魄的时候离开,也许不分手的话,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女友说了许久。
“喂!韦司,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在那头大声问。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无法控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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