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要翻供?”
“嗯。”
“既然要翻供,那当时为什么要承认?傅承泽对你刑讯逼供了?”
“……换成是你毒瘾犯了,没毒·品试试看!”
哦,原来是这样,周缩了缩下巴。
难怪这家伙有点呆滞。
来的时候,应该被打了镇静剂——谁有毒·品喂他啊?
顾思凑周蟠耳边:“毒瘾发作的情况下,他要是还交代不出什么,那可能就是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周蟠转了转眼珠:“那天在永春面馆,你那么激动地跟我讲,人不是你杀的。既然下了那么大决心脱逃还找到我,该是真有冤屈的。既然这样,你总得配合我们来找到凶手吧。”
“我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认真研究过你所说的案发过程,既然你找我申冤,那我就先假定你是遭人陷害的,不是凶手,你所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但这里有一点疑问,你说白流苏案发当晚给过你毒·品,可她手上不该有毒·品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认真想想,白流苏给你的毒·品,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包装?或者是标记?吸·毒么,你也算个老手了,整个青冈市,谁手里有什么样的货,你应该清楚。谈谈,我们想找到毒·品来源。”
“给我根烟。”
周蟠摸出口袋里的烟,点燃后递过去。
燕罗眉头紧蹙,双腿叉开,将自己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白流苏给我的是海落因,我吸了后觉着没之前的high,爽感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估计是掺了不少面粉,不是什么正货。”
燕罗吐了口烟圈,“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没人买这种毒·品,它大多在女人中流行。女人好骗,分辨不出来,对了……”
燕罗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抬手,“白流苏掏出来时,我看见了包装袋,是个糖果样的,如果我没记错,一些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喜欢搞成这个样子。她可能是从她们那里弄来的。”
“你说的那包装纸扔在哪儿了?还找得到不?”
“应该能,我那天晚上,随手扔在风华府邸附近的那座烂尾楼里了,大门口,最靠左边的房子。那里头避风,平时也没什么人过去。”
顾思瞧了他一眼,在电脑上将里啪啦敲下来。
他皱皱眉头:“你哥和白流苏的关系怎么样?”
“应该挺好的吧,我哥不会跟我说这些,他早都和我断绝关系了。不过他们是大学同学,确定关系也有十几年了,既然还在一起么,我瞅着关系应该不错。”
“那为什么还没结婚?两人年龄也都不小了。”
燕罗吐了口烟圈:“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们有别的打算。”
“最后一个问题,我看你已经有大半年没问你哥要钱了,你知道他赚的也不多。可为什么12月10日那天你突然去要了?”
“我哥中了500万,我瞅着眼红。
“哦?”顾思来了兴致,“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白流苏说的。”
“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她不是故意的,她跟我通电话时,话语里带着点炫耀的意思,我就套了她的话。她呢,智商不高,不小心给说漏嘴了。”
顾思皱了皱眉头:“这样啊。”
……
燕罗在这件事上没说谎。
外勤三组组长许一乐,带领一队执法者,的确在该烂尾楼中,找到了三块糖纸一样的东西。
经勘验,内侧残留着劣质海落因,外侧有燕罗的指纹。——可却只有燕罗的指纹。
没有白流苏的。
这点就很可疑。
普通人递东西,没猫腻的话,怎么可能故意一点指纹都没留下——提前戴着塑料手套,或指头上贴着保鲜膜?
周蟠问燕罗,当晚白流苏是不是戴着手套?
燕罗笃定说没有,她手上的香气,他都闻得到。
那就是指头脸上贴了保鲜膜。
想干什么呀,这是。
“先摁下吧,说不定是燕罗这小子在胡扯。”
周蟠拿镊子挑起糖纸,左看右看,“这糖纸也不高级,像打酒店前台,或者夜店招待客人的免费糖上给剥下来的。”
“看下生产批号,先联系青冈市内各大厂商和代理商,跟踪下这种糖都售卖到哪家去了,特别是燕罗所说的夜店,接着走访,看看有没有认识白流苏的。”
周蟠摸摸头笑:“这工作量可不小啊,咱俩得跑断腿。”
很快,技术队袁科,经过大数据分析,定点出了符合条件的四家娱乐场所。
分别是:tonightclub、海阔天空、清泉街4号、梦之城KTV。
再结合市缉毒队的协助,确定这几家夜场有过涉毒前科。
这几家夜店,在青冈市内算是中高档,装修得还可以,不至于金碧辉煌呈土鳖态。
周蟠对这几家,稍微熟悉一点。
他倒也不至于私生活不检点,就是早些年,没调到市里来的时候,经常被领导捉着扫黄打非,这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周蟠和顾思两个人跑断了腿,排查到tonightclub时,终于等到了属于他们的灯火阑珊。
tonightclub里,一个叫林遇的陪酒小妹,拿着他们出示的白流苏照片,左看右看:“这个女人,我好像见到过的。”
“来过?”
“嗯。”
“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之前,她和我们这里的一个小妹有点纠纷,闯进来打了她一巴掌。后来好像讲和了,两人成了朋友,偶尔还会在门口等她下班。”
“那个小妹呢?叫什么名字?”
“黎梓熙,我们这里的人都叫她小熙。”
周蟠抬起头,跟站在一旁的领班讲:“能叫这个黎梓熙过来一下吗?”
“呦,周队,真不巧啊,小熙她辞职了。”
“什么时候?”
“嗯……12月12号早上。”
12月12号?
周蟠头脑一疼。
这个黎梓熙是怎么搞的,12月12日早上她前脚刚辞职,后脚就有人在柯亭河里发现尸块了?
“她辞职之前,有什么反常表现吗?”
“没。她就在club门口露了个脸儿,递了封辞职信给林遇,让林遇转交给我,我都没见着她人,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她也没要。但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反常表现吧,我们这儿每个月辞职的就有两三个,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前段时间辞职的莫瑾瑜,就是这么干的,小熙肯定是学她的。”
“她去哪儿了知道吗?是哪里人知道吗?”周打开笔记本,“我要这个小妹所有的信息。”
“她、她犯什么事儿了?”领班转着眼珠忐忑问。
周蟠瞪了她一眼,“问你话,你老实答就是,哪儿来的那么多事!”
领班不敢多说,只得配合调查。
黎梓熙在tonightclub里,做陪酒小妹已有3年多了。
周蟠看了看照片,觉着她生得白净,眉眼较淡,身材极好。
不能说是惊艳,但非常耐看,总之是美得温顺,没什么攻击性。
黎梓熙本人不能算是健谈,平日里和大家交流的,也不是很多。
低头时还有些羞涩,但生意一直不错,坐台一晚上,能赚到万把块钱。
一些男人,就吃她这略显羞涩的一套。
当然,背地里也有嫉妒她的小妹,骂她是心机·婊,搞欲迎还拒那一套。
“她哪里人啊?”
“听说是槟芜市人。”
哦,和白流苏一个地方的。
“她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伙伴?”
“她这个人比较疏离,来这儿也就上班赚钱,不太说个人私事,也就林遇和她关系好点儿吧。”
“啊?我?”林遇张大嘴指着自己,“那也没有吧……”
她嘟曦,“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她出台吗?”顾思突然插嘴,惹得周蟠猛地转头看他。
“不不,她不出台,只陪酒,她应该有男朋友的。搂抱掐摸都可以,但上她不行。”
“说详细点。”
“就是我看她常和一男的来往,那男的看起来还挺有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经常开车过来接她下班。我听她说起过,好像名字是叫颜盈祥,出手挺大方的。”
“小熙在这儿进的都是素场,荤场她从来不碰,不赚那个钱。不过,小熙好像也不是很喜欢颜孟祥,她说他有点儿……呃……”
林遇吐了吐舌头,“说他有点儿变态。”
“颜孟祥?这名字倒是不太常见,”周蟠侧头跟顾思讲道。
“通知技术队查查,数据库里应该找得到的,马上查找他个人信息,电话、住址全都要,这个黎梓熙很可能在他那儿。”
……
市局通知受害者家属后,一个长相刻薄、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赶过来。
自称是白流苏的母亲夏知秋,前来领取尸体。
夏知秋和白流苏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亲的,却比白流苏瞧起来,苦情很多。
她精神恍惚,明显受到了莫大打击。
看见那具无头尸体,整个人更是哆嗦个不停。
夏知秋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在逃避现实,她梗着脖子大喊大叫,旁边人拉都拉不住。
她说这不是她的女儿,肯定不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温柔乖巧,从未与人红过脸,怎得落得这么个弃尸荒野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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