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最后一面的心愿终于实现。许寡妇的嘴角露出笑容，慢慢闭上眼睛。失去力气的手轻轻滑落。秋千一把抓住，把它放在自己脸上，细细抚摸，充满爱意。老妇人死了，可她的魂还围在小狐狸身边，拥抱着她。

鸟人不想打扰女儿与母亲最后的时光，转身走出房门，正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外面。这个人乌鸦认识，他是李靖，是天王，是神仙，也是许寡妇和殷夫人的丈夫。

“我……”

“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也没有办法。”乌鸦不想指责李靖，也无法指责他。毕竟李靖要比其他人更加伤心。“她已经去了。就这样吧。这是你们最后一世情缘，从今以后你二人再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纠缠了。”

李靖有些失神，眼中满含着热泪。其实有时候做一个神仙也是蛮残忍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认识的人离自己而去，那种伤感凡人无法体会。忘记是真正的死亡，孟婆汤是最毒最苦的药，只要度过轮回，因果重新计算，她就不再是她。“是我没用，是我没用。让她受了这么多苦！是我没用啊！”瘫软坐在地上，李靖如一个凡人般哭泣，“我不该擅动凡心，不该再次找到她。如果不是我非要想与她再续前缘，她一定能找个爱她的丈夫，生下孝顺的孩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让她又受了一次失去亲人的苦。”每一滴泪水都是李靖对妻子的惭愧，以及对命运的无奈。

李家一家欠这个女人实在太多了。上一世，哪吒抽掉敖丙龙筋，惹下弥天大祸，龙王爷欲水淹陈塘关报复。三太子有骨气，自己惹祸自己扛，一不做二不休，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平息祸端。三界无不赞颂。作为一个男儿，三太子确实算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可作为儿子，那种行为是多么的残忍！一个母亲看到自己最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是何等痛彻心扉的经历！哪吒是个英雄，却不是孝子！而李靖呢？上一世夹在百姓和龙王之间，不顾妻子的眼泪，逼着儿子去死；这一世又送走儿子，带走女儿，使妻子伤心欲绝，踏上漫漫寻亲之路，最终于此地孤独终老。李天王无愧于民众，却有愧于妻子，不是个称职的丈夫。李家欠这个女人太多了！

然而，这一切李家又不得不做，不得不对不起她。这都是命运。

鸟人走出院子，抬头看着青天白云，冷冷说道：“每个人都逃不脱被操纵的命运吗？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你们不要高兴太早，同样的悲剧早晚也会降临你们身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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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几日。

“几年前，我喝醉酒，化为一条鲤鱼在河里游荡，不小心被渔民捉了去，送到一个女人手里。本以为那女人会把我炖了，未曾想她竟然将我以及其他鱼虾全部放生。在下有幸未遭热汤之刑。”敖沧对鸟人说道，“上仙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仙班神官，若是在凡人面前露出本相会受到雷部惩罚的。我虽然不惧雷罚，但终究不愿意犯天条。那女人算是救了我一次。”

“奇怪？她怎么不炖了你？红烧也好呀。”鸟人不解，“你这仙二代，从小好吃好喝的，哪怕变成鱼也一定特别美味吧？哎呀，可惜了一顿神龙汤呀。”

“额……”早听自己哥哥说乌鸦不正经，敖沧算是见识到了。“我也觉得奇怪，于是央求贝姐替我查查女人的身份。”

“你怎么不自己查？！劳烦我的敖贝做什么！”鸟人怒道，“人家的贝贝小可爱哪有时间管你的闲事。”

敖沧懒得搭理不正经的乌鸦，继续说道：“我上次惹祸后父皇再也不许我接触情报，莫说是一个人的身份，哪怕是想知道下个月有多少零用钱都不行。父皇最宠爱贝姐，她一定能成功。”

“然后呢？”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放我走的女人上一世竟然是哪吒的生母，殷夫人！”现在回想起自己的得知消息，敖沧依旧心有余悸。他对那位差一点打死自己的三太子是打心底里恐惧，没想到竟然又碰到与他有关的人。

“嚯！竟有此事！怪不得她不吃鱼虾。”鸟人说，“传说在莲花小哥应劫而死，削骨还父血削肉还母，并又得到复活后，殷夫人为抵偿儿子杀死敖丙等东海水族的罪孽，发誓永生永世不吃鱼虾。看来她是真爱哪吒，竟然能把这种誓言刻在灵魂中，哪怕经历一世轮回也没有忘记。啧啧啧，母爱之大，感天动地！不过话说你们东海的情报网牛呀，竟然如此轻易勘破一个身份特殊女人的上辈子命相。我敖广岳父果然深藏不露。”

“我本想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感谢那个女人，可既然她是哪吒的母亲，我却是不敢再与其接触。”敖沧拱手道，“还请玉先生帮忙，助我报恩。那女人凄苦，而且命寿已尽，玉先生替我送她一程吧。这里有些钱财，您在地府上下打点一下，帮她下辈子投胎时得个好人家。”

鸟人接过敖沧手里的灵石，笑道：“看来我又要做‘五十步’了。”乌鸦和秋千曾说佛宗依仗势力使不少鬼魂“插队投胎”，如今他自己也要做一下类似的事。实在是讽刺滑稽。“算了吧。”想了一会，他又把灵石扔回去，“既然是哪吒的母亲，说不定某些人有特殊安排。算了吧，顺其自然吧。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个功德富足之辈，就算不用钱财也一定能顺利投入好胎。”

“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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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英小姐，您有什么事找小的呀？”秋千手里捧着一个钱袋，微微晃动，里面传出哗啦啦的美妙灵石声音，“您放心，小的愿为小姐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秋千姑娘说笑了，不是请您做危险的事。”李贞英仙法轻轻释放，手上显出一盘菜，“我一直在找一位女士，追踪多年也无法探明她在哪里。我觉得自己身上一定有幻咒，让我哪怕与那位女士面对面也看不到她。所以希望玉小姐能帮我将这盘菜送到她面前。”

“就一盘菜？”

“就一盘菜。”李贞英突然双膝跪地，诚恳说道，“玉小姐，这是在下一生中最大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额……不至于这样吧。”那个时候的小狐狸还不懂为何李贞英如此郑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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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秋千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