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交代:“我拿了七万五千块钱,总共分四笔。两万的两次,一万的一次,还有一次是两万五。”
虎平涛对此感到疑惑:“你们联手敲诈勒索,总共骗了八万来块钱,陈慧就给了你这么多……为什么?”
王勇低着头,声音很小:“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她喜欢我吧!”
谭涛听得实在忍不住了,“噗嗤”笑了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嘴,把头埋在桌子下面,使劲儿憋着偷笑。
这的确是个很不错,也完全说得过去的理由。
虎平涛没那么多的顾忌,态度也很随意。他注视着王勇,讽刺地说:“你这软饭吃的有水平。陈慧对你都这样了,看来的确是真爱。”
王勇仍然低着头:“我对她真没太多的想法。我结过婚,有老婆孩子……我就是接了几个她的电话,配合着随便说几句……警官,我真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他随即连声哀求:“我知道的都说了。警官……警官啊!您可千万不能告诉我老婆啊!我求求您了,我脑子抽风了才这么做的。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您可真不能告诉我家里,否则……唉!”
虎平涛没有被这些话扰乱,继续着稳定的审讯节奏:“那七万五你是怎么花的?”
王勇回答:“就是平时跟朋友一起打麻将,吃饭喝酒,然后唱唱歌什么的……那些钱看起来很多,其实不经花,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就没了。”
虎平涛又提了几个问题,王勇也老老实实回答。
他这边的内容基本上被掏空,再也榨不出什么东西。
……
下午,抓捕陈慧。
她似乎早已料到会这样,做足了准备。面对身穿制服的虎平涛和谭涛,陈慧毫不慌乱,神情平淡,与王勇惊慌失措的样子天差地别。
虎平涛没有浪费时间,他从文件夹里拿起王勇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吧?”
陈慧眼里的目光有些闪烁:“……认识。”
“既然认识,废话我就不说了。”虎平涛直言:“说说你们合谋勒索诈骗的过程。”
陈慧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虎平涛很有耐心:“听不懂没关系,我不妨再说清楚一些————你报案说覃学强吃火锅的时候把你灌醉,然后把你带到丰茂酒店,在房间里想要强行与你发生关系。是这样吗?”
陈慧用力绞着双手,木然地点了下头:“是的。”
“可覃学强跟你说的不一样啊!”虎平涛语气沉稳:“他说约饭的人是你,而且吃火锅的时候是你主动要了啤酒,去丰茂酒店开房也是你得主意。”
陈慧想也不想张口就说:“他撒谎!他就是个不要脸的骗子!”
谭涛在旁边插话:“撒不撒谎可不是你说了算。酒店大堂有监控,你当时很清醒,进去以后就坐在沙发上。覃学强虽然是用他自己身份证开的房,可作为同房的客人,你也必须出示并登记。如果你主观上不愿意,覃学强难道还能搜你的身,强行拿走你的身份证?”
“还有,从电梯出来以后到房间这段路,监控录像显示你一直搂着覃学强的胳膊。无论动作还是神态,你都表现的很主动,非常亲昵。这该怎么解释?”
“就在你报警当天,也就是我们把你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过程中,你还瞒着我们继续在交友平台上发布消息。内容跟以前一样————约陌生人吃饭,还特别注明了必须是男性。”
陈慧还是张口回答:“这不可能。我没发过这种消息。”
谭涛皱起眉头正打算反驳,却被虎平涛抬手挡住。
他注视着神情冷漠的陈慧,淡淡地说:“我们之前一直认为你是受害者。毕竟类似的案子很多,女性也是先天的弱势群体。但我还是疏忽了,没有考虑过其它方面。直到问过覃学强,才知道事情与你说的出入很大。”
“这前前后后已经好几天了,我估计你也知道情况不妙,事先做好了准备。”
陈慧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她强作镇定,伸手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故意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没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看我的手机,真的没有发过那种信息。”
虎平涛对此嗤之以鼻,锐利的目光扫到陈慧身上,带着令她不寒而栗的特殊成分:“用不着看了。已经的记录肯定已经被你全部删除。”
陈慧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所有想要隐藏的秘密都被这个年轻警察看穿看透。可她依然不肯认输,咬咬牙,极其不甘地争辩:“你们警察抓人是要有证据的。这……口说无凭,我是受害者啊!真的是覃学强在酒里下了药,把我骗到酒店。他想****我,酒店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
虎平涛冷冷地说:“我提醒你,如果拒绝交代,死不悔改,那你的罪名还会在现有基础上增加一项“诬告”。到时候杀光了法庭,数罪并罚,你在监狱里待的时间会更长。”
陈慧心惊肉跳,嘴上却依然强硬。她仰起头,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那天我被覃学强抱了摸了,他占了我便宜,还要脱我的衣服……他是个坏人啊!你们到底怎么了,放着坏人不管,偏偏把我抓进来?你们这是颠倒黑白,诬陷好人。”
谭涛刚开始的时候没在意,毕竟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案情基本上明朗。可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儿,陈慧口口声声嚷嚷着“她是受害者”,谭涛心里也有些发怒,火气越来越大。
他“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指着陈慧厉声喝道:“你搞清楚,这里是派出所。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关。王勇已经交代了你们合谋勒索诈骗的事实,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虎平涛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配合着谭涛,进一步对陈慧施加心理压力:“你手机上的相关记录已经被删除了。你以为这样一来就能逃避责任,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我们可以用技术手段恢复被删除的信息。”
“还有,只要到电讯部门一查,所有的资料都可以调出来。”
虎平涛加重语气:“你的那些小花招对我们没用。你以为王勇会一口咬死把你保下来?呵呵……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你没脑子,也想太多了。王勇跟你不一样,他是有家室的人。虽然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王勇,可他对你的态度若即若离。”
这些话直接说到了陈慧心底最深处。
她低着头,害怕看到虎平涛那种有着强大说服力、压迫力、威胁力,以及穿刺力量的可怕眼神。仿佛那是一个太阳,自己在无比强烈的光芒直射下无处躲藏。
“我……”她低声嗫嚅:“……我说。”
“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谈恋爱。刚开始的时候是班上一个男生主动追我。后来我和他好上了。高一下学期,那年二月十四号情人节,我们一起吃晚饭,看电影,再后来就……反正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我成绩还是挺不错的。玩归玩,学归学,两件事情我还是分得出轻重。高考的时候他落榜了,我考上大学。”
“其实高三的时候我就提出分手。我看人很准,就他那样整天只知道玩的性子,我以后跟着他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对于之前的事情……我指的是男女之事,我没觉得有多可惜,也不认为那样做是错的。人和人不一样,我想过了,以后找老公结婚,就找个能接受我的人,而且还必须是我喜欢的人。”
“进了大学,时间更多了。我知道自己的缺点————长得一般,不算丑,但也不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女。我个子不高,身材方面也没什么优势,顶多就是腰不粗,腿不肥。总之我属于大众平均分那个档次。好好化个妆能让人亮眼,穿件漂亮衣裳还能加分。可无论高档化妆品还是漂亮衣服,都需要钱。”
“我是跟着隔壁宿舍女生玩“沫沫”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纯聊天,后来就有很多男人主动找我聊。注册“沫沫”要上传个人用户照片,女孩子都爱美,我就把平时的化妆照拍下来,再用滤镜弄了一下。反正照片肯定是我的,只是看起来比平时漂亮很多……说起这个,我还有事儿额外提一下————去年有人在网上盗了我的图,把我的头像和个人空间里所有照片变成她自己的。警官,这该怎么算?”
虎平涛语音清朗:“先说这个案子,别的以后再谈。”
陈慧明显有些怕他,低低的“哦”了一声,继续道:“那些在“沫沫”上加我的男人都没安好心,随便聊几句就约我出去玩。有年轻的,也有上年纪的。我出去见过几次年轻的,太失望了,地痞加小流氓的那种类型,没有工作又不愿意上班的那种。刚见面就口口声声管我叫“老婆”,连吃个饭都没钱买单……后来我把他们都删了,实在没意思,纯粹浪费时间。”
“上了年纪的男人就不一样了。我指的是三、四十岁的那种。真正是大叔,有几个的年龄比我爸还大。他们也很直接,问我愿不愿意出去玩,付费的那种。”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愿意,可平时在学校里实在很无聊。我不喜欢去图书馆,家里给我的生活费也很少。有天晚上我实在是很空虚,就答应了一个男的,跟着他出去看电影。”
“他四十二岁,长得很胖……”
说到这里,虎平涛忽然将其打断:“等等,你怎么知道对方的准确年龄?”
“四十多岁”与“四十二岁”的区别很大。
陈慧应该是想开了,对此并不隐瞒,她直言不讳:“那天晚上他带着我看电影,说是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们先去了西餐厅吃饭,然后在附近的电影院买了票,电影开场前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带着我在旁边的商业区转悠。给我买了衣服和裙子,还有一双高跟鞋。晚上他带我去酒店……开房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年龄就是四十二岁。”
谭涛在旁边发表议论:“出手还挺大方的嘛!”
“还行吧!”陈慧对那男的印象很不错:“衣服裙子高跟鞋都是大路货,很普通的那种,可电影票加上西餐,所有这些加起来就是一千多。”
“那天晚上他在酒店睡到半夜就走了。在枕头上给我留了一千块钱。”
“后来,他又约了我几次,每次都是一千。”
“其实所有事情都这样,只要开了个口子,以后就觉得没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就那么简单,大家各取所需。大不了完事儿以后洗洗干净就行,穿上衣服离开酒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后来琢磨出来了,男人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穿着打扮暴露的那种。于是我买了几条很短的裙子,故意拍了很多姿势大胆的照片放在个人空间里。”
“在“沫沫”上约我的男人更多了。”
“有了以前的经验,我对年轻男人一概不理,只回大叔们的信息。”
“我试探着喊高价,张口就是三千。没想到那些大叔都很大方,直接问我“两千行不行”或者“一千一次”。我觉得这价位还是挺高的,就给我自己定位在一千到两千之间。”
“后来,王勇加了我。”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七夕节。每到这种节日,在网络上约人的就特别多。王勇开价一千,我出去了。他把我带到酒店,完事儿以后没急着走,跟我一直聊到半夜。”
虎平涛问:“你们都聊些什么?”
“很多……”陈慧低着头,陷入回忆:“他说我长得像他初中同学,还说他虽然结了婚,可是跟他老婆之间没有共同语言,生活也没有激情。反正他挺空虚的,想找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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