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老爷子张了张嘴，露出满口的黄牙，路胜觉得有些奇怪，老爷子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总觉得有种隐晦的割裂感，明明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话痨，一涉及到时间点就会变得惜字如金。

没有多想，眼前的画面迅速地淡去，梦境中的景象变成了现实。

他醒来了！

看了看手上老旧的手表，时间走到了下午五点一刻。

出门到菜市场买了点新鲜的蔬菜和两个鸡蛋，简单地解决了一下后，就开始期待子时的到来。

嘀嗒嘀嗒！

看着手表，似乎能听到里面精密电子的运转声，眼看着夜色逐渐变成深沉，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在梦中和老爷子面基和现实中可是完全不同，一种面对未知恐怖的心态让他感到有些紧张。

或许，自己应该找个人聊聊天？

缓解一下恐惧？

但是，他真的很好奇。

人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生物，他们具备着一切生物所有的特性、交配、好奇、疯狂、野蛮等等。

路胜的好奇心大抵是缘由于此。

在他不断纠结的时候，时间飞快地流逝，看了一下手表——

时间走到了十一点五十分！

距离子时，还有十分钟！

现在找人应该不现实了，路胜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走向小屋子，嘴里念叨着：祖宗在下，福德安康、孙子参拜、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怂了！

但并未完全怂！

毕竟，那是自家的祖宗！

屋内静悄悄的，供桌上，左右挂着的两个黑白照藏在夜色中，模糊而神秘，当然，如果不是自家亲人的话，肯定会觉得渗人。

路胜坐到木板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子时！

金条！

“吧嗒！”

他忽然看向门外，有什么脚步声响起，不像是正常人，因为那脚步声很轻很规律，像是一个机械的木偶。

来了么？

路胜正襟危坐，眼神不断地飘向门外。

里屋的小门是半掩着的，只能看到外边的部分景象，在他的视野中，略显黯淡的灯光下，并未有任何人的影子，或许，老爷子的影子看不到？又或者在自己视野的死角？

路胜心中思绪复杂，悄悄地抬起手，手表的时间显示——

23:59！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是一样的规律。

“吧嗒！”

他听到了小门被撞了一下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淡淡的风袭来，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时间——

24:00:00！

咿呀！

小门缓缓敞开！

路胜心头猛然一跳，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下地走了进来，穿过小门，走到供桌上，驻足了片刻，缓缓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无形之体？

路胜心中明悟。

又看了一下时间——

00:15:00！

他长出了一口气，起身看向桌子，上面并未存在着金条。

老爷子食言了？

靠！

路胜暗骂一声，心中感到无比失望，甚至动摇到了老爷子存在的念头，又等了一会，看着时间走到了凌晨一点整，路胜再也忍受不住困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子时，是十二点到凌晨一点。

既然金条没有出现，证明老爷子放了他的鸽子。

嘀嗒嘀嗒！

他并不知道，在他睡过去的刹那，挂在墙上的一张黑白照时候有了刹那的重叠，似乎有两张相片缓缓合到一起的视觉感······

鸡鸣破晓，阳光普照。

路胜翻身起床，下意识地便要走出门，忽地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供桌上，那里赫然出现了两根金条！

怎么回事？老爷子昨晚来了？

路胜脸色变幻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抬起手一看——

时间：9：21:05

这么晚了么？

路胜犹疑了一下，又拿出手机，心中顿时有些不知所以。

手机时间显示：8:21:07

“一个小时的时间差！”

路胜眼神微微一变，顾不得洗漱，直接出门找到了钟表店。

这年头维修钟表的几乎已经看不到了，这钟表店还是以前一个老人开的，在他小的时候，可是他们这里最‘科技’的地方，老人当年也是无比风光，听说靠着这店赚了不少钱，可惜，时代发展太快，原本属于珍贵品的手表在短短的时间里被手机替代，修表的人也急剧下降。

老人年纪大了，没了多余的精力去学习其他东西，只能守着这钟表店补贴家用。

“老张头！”

钟表店距离棺材铺没多远，对方属于爷爷辈，但因为性子有些跳脱，倒也没有摆爷爷辈的谱，而路胜偶尔过来找他修表，一来二去，倒也熟了起来，称呼自然很是随意。

“今天这么早起床？”老张头正在打扫店里的卫生。

人到了一定年纪，睡觉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据说，是为了给进土之后匀时间。

“这不是要做生意的么？”路胜笑道。

“以前可没见你顾忌过！”

路胜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这个，我的表好像出了点问题，你给我看看！”

说着将手表递了过去。

老张头拿起一个放大镜，将手表放在跟前看了看。

“要我说，你这手表应该换换了！我这里有不少的存货，你看上哪个和我说，都是熟人了，我给你个九五折！”他一边用工具测试、观察、聆听，一边推销着自己的产品。

玻璃柜里头摆放着好些手表，机械手表为多，偶有一些电子手表。

老张头比较怀旧，或者有自己的打算。

机械手表卖得多了，自然会有更多的生意，这也是他很少推销电子手表的原因。

电子手表价格低廉不说，维修价值也不高。

路胜犹豫了一下，“先看看吧！你这里的手表看着都不行！不符合我的口味！”

他确实想要换个手表，现在自己戴的手表还是小时候老爹给买的，戴了十多年了，动不动就坏，昨晚多半也是给自己误事了。

这让他不得不考虑换表的问题。

“行！要是有了新货一定给你消息！”老张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认真地测试起来。

片刻后，他将放大镜放下，说道：“奇了怪了！”他看着路胜，“你是不是动过调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