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个老家伙这次什么都没说,这么轻易就让我提人。”金发青年想到昨天殿主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对方多半早就知道这件事牵扯极大,若是他不分原由地将人强行带走,必然会引起骑士殿堂的不满和神殿的反弹,甚至会在外壁区造成极恶劣影响。
只是,要让他给一个合理的说法,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掌握信息的是上面的人,他只是一个执行者,只知道以勾结魔鬼侵犯神权的名义将杜迪安缉拿,别的事情跟他无关,也不属于他应该知道的范围。
斯卡恩等人望着一直沉默的金发青年,面面相觑,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局面有些僵持。
沉默良久,金发青年缓缓开口,道:“诸位,身为神使,莫非你们忘了圣经上面的教条么,光明神掌管太阳和天空,这是神的领域,而此人却妄图想要飞上天空,这是侵犯神权,罪不可赎,单凭这一点,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勾结魔鬼,心有叛乱么?”
闻言,斯卡恩等人一怔。
杜迪安听到这话,眼眸微微眯了眯,心底却稍稍松了口气,他冷声道:“请问圣徒大人,您为什么能笃定,飞上天空是侵犯神权,而不是光明神特意赋予我们人类的权利呢?难道在您的心中,光明神是自私自利的么,你说的这话,才是真正的亵渎吧!”
金发青年双眼一瞪,怒道:“天空是神之领域,岂是我们人类能够触及的,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能踏足天空,只有魔鬼,始终试图侵犯神权,你可知道,你这话就是对光明神的最大不敬?!”
杜迪安微微冷笑,道:“光明神可并不像圣徒大人心目中那样自私自利,光明神赋予我们人类制作神术的权利,又降临神泽让我领会到‘气’系神术的奥义,这一切都是光明神赐予的,你凭什么说是勾结魔鬼?你这才是诬蔑,是不敬!”
“你!”金发青年怒目而视,气得握紧木棍。
斯卡恩等人看见二人争执不下,连站在中间劝阻,斯卡恩向金发青年道:“圣徒大人,杜大师说的也没错,若是我们能够制造出飞上天空的神术,未来击杀壁外的魔物,轻而易举,而且能彻底铲除要塞外面的野人,这样利民的好事,怎么会是魔鬼能干出的事呢?”
金发青年听到这话,气得白眼直翻,道:“你们这些老糊涂,这都是魔鬼假意制造出的表象,一旦我们侵犯神权,先不说能不能铲除野人,单是我们踏足天空的那一刻,就会惊怒到神灵,降下灾难和责罚,这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
闻言,斯卡恩等人怔了怔,有些犹豫起来。
“神之领域,不容任何人践踏,这是扰乱神权,你们若是继续劝说,就是包庇!”金发青年继续道。
斯卡恩等人脸色变了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迪安见众人表情,忽然间意识到对神的敬畏,在他们心底扎根有多深,他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圣徒大人,你要缉拿我,我不反对,但你必须拿出证据,我杜迪安自从踏入神殿那一天,每日兢兢业业地钻研神术,习读教典,凭自己的努力造出新传奇神术,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却说我勾结魔鬼,恕我难以接受!”
金发青年冷哼一声,道:“你妄图触碰神之领域,就是最大的证据!”
杜迪安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淡淡一笑,道:“若是掌握飞行能力,就代表侵犯神权,那么请问圣徒大人,弓箭手是不是侵犯神权?他们掌握了让箭矢飞行的能力!那又请问,我们从地面跳跃,算不算侵犯神权?跳跃到多少米以下才算不是?若是这些都没有规定,单凭我的神术推想就说我勾结魔鬼,未免太说过不去吧?”
金发青年脸色变了变,刚要开口。杜迪安却抢先一步继续道:“而且,我是骑士殿堂的荣誉骑士,相信圣徒大人知晓,骑士殿堂对品质的考验有多么严苛,您若是想要缉拿我,请您先让骑士殿堂给我定下罪名。”
“当然了,在此之前,还需要审判所进行调查,查出我勾结魔鬼的证据,否则的话,单凭你一句话,就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是不是太令人心寒?今后我们神使还怎么去钻研神术?若是一不小心钻研出什么新神术,却被你们无凭无据地指责说是勾结魔鬼,谁还敢当这个神使?!”
听到这话,斯卡恩和方脸老者等人微微点头,有些同感,虽然知道杜迪安这话是故意煽动他们,但话里确实挑不出毛病,若是这圣徒拿出证据,他们还无话可说,但没有证据就直接缉拿一位大师,实在是欺负人!
台下的人群中听到杜迪安的话,面面相觑,有些小小骚乱。
感受到周围变化的气氛,金发青年眼中涌出几分怒气,恨恨地看了一眼杜迪安,如今的情况确实如这个少年所说那样,骑士殿堂和审判所,包括光明教廷都不会袖手旁观,事情变得有些复杂,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无法强行将其缉拿,只能靠谈判!可他什么时候学会过谈判?
思索片刻,金发青年望着杜迪安,道:“你如果没有跟魔鬼勾结,为什么惧怕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杜迪安道:“我什么时候惧怕过接受调查?第一,你之前以勾结魔鬼的名义要缉拿我,我明明无罪,为什么要乖乖领这个罪名?第二,你说接受调查?这么说来你手里就是没有证据了,既然没有证据,在你们眼里,我也只是‘嫌疑’身份,既然如此,我乐于配合调查,但我此刻正在授课,你冒然上来打断不说,还打伤我的侍从,想要强行缉拿我,这不是对待一个嫌疑人该有的架势吧?”
金发青年微窒,压抑着恼怒,道:“既然你乐于配合,现在就跟我离开吧!”
杜迪安见他直接忽略了其他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嗤笑和冷意,道:“您贵为圣徒,打伤我的侍从,强行缉拿我,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说法?难道说,我们这些兢兢业业致力在神术的人,在你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金发青年险些没气得喷出一口血,还要说法?那侍从出来碍事,自己没当场击毙就算手下留情了,而且到现在自己的手臂还在撕痛发抖,自己都没讨要说法,对方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要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若是你配合的话,你的侍从又怎么会受伤?”金发青年愠怒地道:“区区侍从,竟然也敢冒犯我,我没有追责你,你还要我给你说法?”
杜迪安淡然道:“我的侍从只是忠心了一些,谁让你不自报身份就直接冲上来,我还以为是黑暗教廷的歹人要来刺杀我呢!”
金发青年气得双眼直翻,懒得再跟杜迪安打嘴皮仗,道:“现在事情也说清了,你马上跟我离开,回去接受调查,若是清白,自然会送你回来。”
“请人就该有请人的样子。”杜迪安道:“首先,你们怀疑我,我还没看见你们怀疑的证据,按照审判所的律法,当某一个人有嫌疑时,必然是案件中有物证或人证牵扯到他,我想请问,你怀疑我的证据呢?如果没有证据就怀疑我,然后将我带回去接受调查,耽误我的宝贵时间,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你!”金发青年眼中怒气一闪,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少年根本就没打算跟他回去,说的越多,对方的优势反而越大,自己的弱点已经被对方给抓住了,那就是证据。
他手里确实没有证据。
但内壁拿人,什么时候需要讲证据?
然而,这次要拿的人,不是他靠蛮力能带走的,靠嘴皮的话,就能讲证据,而这一点,他没的讲,只会越讲越牵强!
深吸了口气,金发青年克制住怒气,冷冷地盯着杜迪安,眼中杀意闪烁,道:“我奉劝你乖乖跟我回去接受调查为好,否则等我带上证据过来,就不是‘请’了!”
“这是不是算威胁?”杜迪安轻轻一笑,道:“我也奉劝你,抓人要讲证据,不要搞的像个土匪刺客一样。”
“好!”金发青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会后悔的!”说完,蓦然转身,脚尖点地,顺着回廊迅速驰去,转眼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斯卡恩等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转过头看了看杜迪安,不禁苦笑,这一场闹剧算怎么回事?
杜迪安微微眯着眼,望着金发青年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收敛下来,眼底一抹杀意一闪而逝,他转过头来,神色已恢复平静,向斯卡恩等人拱手,道:“多谢各位大师出言相助,感激不尽,今日的授课被打断,我也无心再说什么,先告辞了。”
斯卡恩和方脸老者等人劝慰道:“你别多想,我们都相信你的,这件事既然是个误会,相信会解开的。”
对于这样不痛不痒的安慰,杜迪安只点点头,他知道,话虽这么说,但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的名誉势必受损,这些大师心底多半也都有各自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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