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暂缓攻城,独孤极便着重处理魔族内部的事情。
他现在没那么防她,她也因此听到,他准备对魔域旧时掌权的大魔下手。
白婉棠担心宓媱出事就没法儿送她离开了,想办法通知宓媱。
宓媱早就知道这事,并告诉她会在诸魔开庆功宴的当夜送她离开。
与回复一同送到的,还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透明珠子。
她认识,这是寒魄珠。
“这是取北冥寒地的千年寒气凝结而成的。你在离开前找机会给魔祖服下,便会引他体内寒毒爆发。待你逃离,魔族便顾不上追你。”
白婉棠接过寒魄珠,琢磨起宓媱的用意。
她有意想博独孤极宠爱,为何又让她去对独孤极下狠手?
宓媱看出她的怀疑,坦诚道:“你身上的神莲神骨是他的执念,若你就这样跑了,他肯定会把你找回来。”
“可若你伤了他……哪怕是他再执念的东西,背叛他的,就只有死这一个下场。我不希望你再回来。”
白婉棠豁然开朗,心道原来自己于独孤极而言的价值,在于神莲神骨。
她送走伪装成魔侍的宓媱后,继续在寝殿该做什么做什么。
晚上独孤极没有回来,不过他派人来和她说了一声。
他千年前手下还活着的魔将来找他喝酒。
毕竟是千年来始终为他肝脑涂地的部下,他虽不饮酒,但还是坐在那儿看着他们喝,和他们说几句话。
白婉棠得了消息随口问了一句:“崔羽灵也在吗?”
魔侍没有多想地道:“在。”
她叫人退下,心想宓媱就算送走了她,还有个崔羽灵在,那才是真正的特殊人。
宓媱的情毒恐怕永远下不成了。
她兀自笑笑,笑罢又开始忧心。
独孤极不饮酒,饮食也清淡得近乎无味,她该如何将寒魄珠喂给独孤极?
宓媱一直没告诉白婉棠,要用什么方法将她送出去。
当白婉棠亲眼看到宓媱的“方法”后,她一边感叹宓媱真是胆子大的离谱,一边又希望宓媱这样聪明大胆的人能多活一段时间,给崔羽灵添添堵。
——宓媱竟然将柏怀放进了如今已成魔族行宫的玄鸿宗,让柏怀来带她走,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白婉棠发现扮成魔侍被安插到寝殿的柏怀时,真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在书中,她与柏怀会在她失踪的那一个月里相识,在玄鸿宗覆灭后成为师徒,相依为命,对抗魔族。
可是那一个月里她去了阴阳关,柏怀这时候应当不认识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冒险来救她呢?
而柏怀瞧见她一身华服的模样也甚是诧异,不过很快便定下心神,冷静地道:“我已与外头接引的人说好,明晚庆功宴带你逃出去。”
白婉棠恢复正常之色,未免远处守候的魔侍看出端倪,低声道:“你们为什么冒险救我?”
柏怀坦言:“那日你舍身救诸位掌门,我们不可能弃你于不顾。更何况你身怀净世神莲,我们需要你来协助我们对付独孤极。”
原来也是为了神莲,而不是为了她。
白婉棠冷静道:“那日我救你们,只是因为独孤极是我带出的阴阳关。虽然没有我,他一样迟早会出关,但我还是得负起一些责任才能心安。苍亭主临去前将尊者令交付于我,待我逃出这里,我是要用尊者令去人间的。”
说她自私也好,怎样都行,她对修真界没什么感情,也不想为了修真界拼命。
她记忆里的温情除了在人间,就是在阴阳关和独孤极生活的时光。
她当初愿意为了独孤极打回修真界,如今知晓独孤极不值当,那她就愿意回到人间,帮助那些凡人。
柏怀没想到会得到她这样的答案,更没想到苍亭主会将尊者令交给她。
他沉吟片刻,道:“你去人间,一样是造福苍生,那么我们的冒险就是值得的。”
白婉棠怔然地看着他。
他虽化成了魔侍的模样,但一双干净如泉的眼眸,看得人心神为之颤动。
原书里,她爱柏怀为救苍生奋不顾身的大义。
但也因为他的大义,在一次次苍生与她之间的选择中,被他抛下,落到崔羽灵和魔祖手里,被虐得死去活来。
他其实没错,只是他不适合谈恋爱。
白婉棠垂眸不看他,点点头。
柏怀偷偷给了她一袋灵石让她修复灵台和内府,退下与其他魔侍一起守殿。
白婉棠在内殿吸收了一下午灵石,身心舒畅。
晚上又是独自一人用膳,她开始不安。
她从昨晚就没看到独孤极,今天一天也没听到有人传消息说独孤极为何不来看她。
她担心独孤极又不知为何恼她了,询问送晚膳的魔侍。
魔侍道:“我们魔族玩乐痛饮几天几夜都是常有的事,尊主还在看昔日手下喝酒呢。”
白婉棠想了想,问道:“他就一点都不喝?”
“还是小酌了几杯的。”
白婉棠若有所思地点头,让魔侍退下,自己回内殿休息。
晚上感到有冰凉的身躯贴到她身后。
她半梦半醒间还在恼恨他,下意识想要推开,稍微清醒了些,已经抵到他胸前的手便改为放在他心口处。
独孤极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嗓音疲倦,警惕道:“你做什么。”
白婉棠迷迷糊糊地把脸贴到他胸前,道:“我一直觉得你心跳很微弱,是为什么呢?”
书中说他的心在千年前就被四方神尊挖出来了,那么他微弱的心跳又是哪儿来的呢?
她只是有一点好奇。眼下提起这个问题,多是为了糊弄他。
独孤极松开她的手腕,沉默不语。
她抱紧他的腰。
他把手伸进她衣裙里,放到她腰后的伤疤上。
白婉棠忽的感受到疤上一阵灼烧之感,痛呼一声,疼得惊醒,去按他的手,睁开眼下意识要骂他。气呼呼地忍了忍,道:“你做什么?”
她看见独孤极在黑暗中轻勾着嘴角,拉她的手去摸伤疤。
原本有些凹凸不平的疤淡化了许多。
独孤极把她的手放回自己腰上,继续将手按在她的神骨处,难得地哄她道,“忍一忍。”
后腰上的灼痛继续,白婉棠咬紧牙关,用力地抱着独孤极,把脸埋在他怀里。
留下这疤时很痛,除疤时更痛。
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忍不住呜咽。
可她在他怀里一边不受控制地流着泪,一边又开心起来,真心实意,却又客气地道:“多谢。”
她本以为这屈辱的疤要跟随她一辈子。
没想到这疤为他而留,也因他而除。
独孤极给她抹除疤后,身体又凉了许多,揉了揉她瘦削的背,咳了几声,和她相拥而眠。
清晨,她被人叫醒。
独孤极往常和她一起睡,他起早,但从不会叫她。唯一叫的那次,就是去敬天台让她换衣服那回。
这次叫醒她也是一样。
梅英端着比上次更为华丽的衣裳请她试穿。
金边白裙,腰缀蓝白鲛珠腰链,流光溢彩。
独孤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果不其然这裙子又是他身上那套的女款。
白婉棠真心佩服给他做衣裳的人,一套白衣还能变着花样的设计,从来不重复。
见她坐着不动,独孤极似是想到了敬天台那天的事,脸色不大好看:“怎么不穿?”
白婉棠捧起衣裳道:“这就穿。”
独孤极这才笑起来,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让梅英退下去。
她脱得只剩小衣亵裤,在独孤极面前背对着他换起衣裳。
这几日换衣都是如此。
只要他在她身边,他就不允许她去他看不到的地方。
起初她还觉得耻辱,后来她就当独孤极还瞎着。
这衣裳繁复,穿起来麻烦。白婉棠折腾了好一会儿。
独孤极看不下去,帮她穿好,为她整理衣上的腰链和衣带,玩味道:“连套衣裳都穿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白婉棠没有反驳,转过脸来乖巧地对他笑。
独孤极让她在寝殿待着,待庆功宴开始前,会有人来帮她梳头,到时候他也会过来带她一起过去。
交代完,他便离开了。
白婉棠屏退众人,深吸口气,独自坐在殿里小声骂独孤极就是个煞笔。
有一魔侍突然走进来,吓了她一跳,连忙道:“煞笔不是骂人的意思,你别乱说啊。”
独孤极虽不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但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禀报给他。
他要是知道她又骂了他,再见她时,就不会给她好脸色。不仅会骂回来,还会让她罚站,或是捏她的嘴惩罚她。
那魔侍神情复杂地走近,白婉棠看见他干净的双眸,才知是柏怀,松了口气,小声道:“你来做什么?”
柏怀昨晚守在外殿,刻意打探内殿的声音,听到了她的呜咽。
他看她被魔祖养在寝殿,便猜想她是何种身份,没想到魔祖竟会那样对她。
有些话他作为男子不该说,但情况特殊,还是红着耳朵道:“你要注意,莫怀上魔祖的孩子。”
白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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