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上次刺杀的事情，他们也都没有摆脱萧琰的影子。
楚婳不知道吗？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没有再说话，一碗鱼汤下毒，五脏六腑彻底暖起来，她洗漱之后才看向医馆里仍旧没有离开的人，“那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她是当事人，嫌疑人是楚馨，虽然姚氏亲自将人送去了奉天衙门，而奉天衙门也没有声张，但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她现在的能够做的就是排除一切危险因素，但案件却绝对不可能让她沾手了。
夜璃渊回头，见楚婳批下一头乌发，穿着青素长裙，像幽夜里独自绽放的白牡丹。
目光静静看了皮纳克，夜璃渊才道：“父皇会将这件事交给大理寺，至于楚馨，已经被移交给大理寺了。”
“那师傅……”楚婳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放心，”夜璃渊向他承诺，“我已经派旧部去寻找，只要找到他的消息，一定会想办法将人接回来。”
楚婳看着他的侧脸，他说的那般郑重其事，好像做不到就会怎么样似的，这让她心里有些发堵。
抿了抿唇，楚婳道：“不，如果找到了，就送他去另一个地方隐居，别让他回京城。”
如果让人知道萧琰的身份，萧彦博只会成为皇族把握的棋子，甚至用来杀鸡儆猴的罪人。
夜深了，长街之上渐渐安静下来，街道对面还有几个贫苦人家所在一起等着明天的看诊，面上却没有一丝担忧。
一阵风吹过，楚婳缩了下胳膊。
夜璃渊目光微动，“……休息吧，明日我叫你。”
“啊？”楚婳一愣，她怕耽搁时间，所以打算这几日就住在医馆中，可夜璃渊为何也在？“你不回王府？”
“不，”夜璃渊抬脚 一勾，将另外半面新镶嵌的门合上，看着外面的禁军，目光一深，“这里不安全。”
可弈祺、卫辰、卫寅都在……
楚婳欲言又止，顿了片刻，“那你睡哪儿？”
今日户部也派了人过来帮着核对账簿，一边计算赔偿一边将医馆的人都慢慢换下来，这些人都有嫌疑，都要送去大理寺详查。
户部的官员来了就走，明早才出现，这里现下只有青禾锦湘、跟武安侯府送来的下人，他们只帮楚婳准备了住的地方。
楚婳有些尴尬，对方毕竟是来帮忙的，怎么连个住的地方都不准备？
武安侯近来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大了？
夜璃渊看出她的局促，她勾着手指，手腕葱白，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夜璃渊嘴角请勾，“放心，你睡里面，我睡外面，以往行军打仗的时候，露宿战场也是常有的事。”
话虽如此，可这里是京城。
楚婳可没办法做得这么不留情面，她看看夜璃渊，转身走了进去，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犹豫地走到他面前，“你……你用这个吧，外头的病床不干净，你把这个垫在下面，晚上也暖和。”
她说完，也不等夜璃渊反应，就把被子往夜璃渊怀里一塞，正色说：“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夜璃渊站在原地，良久，突然噗嗤一笑。
卫寅见状，趁机说道：“王爷，看来王妃已经想通了，此事之后，王爷应该就可以请王爷回府了吧？”
然而笑声却戛然而止。
卫寅疑惑地抬头，发现夜璃渊正转头看着他，眉头微拧，许久才道：“……大岳百姓被人投毒，楚婳觉察于一线之间，你觉得我只是为了挽回王妃才会站在这里吗？”
若是如此，别说楚婳，便是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卫寅神色一僵，夜璃渊不再看他，抱着被子走进医馆。
卫辰幸灾乐祸，“你啊，把王妃想得太简单，又把王爷想得太复杂了。王妃不是那种被人摆布的女人，在她的心里，她跟王爷是平起平坐的，你……你不要把她当成附庸。”
“你说什么……”卫寅当即就要呵斥，他觉着这话是出于卫辰的私心。
“卫寅。”卫辰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直勾勾道：“我是王爷的奴才，你也是奴才。奴才不应该去插手主人的事情，不是吗？”
卫寅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卫辰，却是无话反驳。
在他的心里，王妃本来就是王爷的，就算说是附庸……那女人是男人的附庸，不是应该的吗？
卫辰摇摇头，有些事情他已经看清楚了，楚婳跟所有人都不同，她一直要的，就是一份来自夜璃渊的尊重与平等。
这是她一直坚持和离的理由。
但是卫寅大概会觉得很荒谬，天皇贵重就是天皇贵重，怎么有人敢跟他们说平等？滑天下之大稽！
卫辰没打算说服他，也说服不了。他走进里面，帮着夜璃渊整理被褥，伺候他睡下，然后吹灭了灯烛。
还有好几日呢。
翌日，太医跟户部的人早早来到，楚婳却 已经开始了问诊。
几箱银子看着挺多，实际上定多千两左右。
京城很大，因为御赐名义而来到医馆问诊的人很多，这七日里每天的流量便有一二百人，七天下来少说也有一千三四人。
有的药只要几文钱，有的腰却要一二两，甚至二三十两都有，这花费如流水般滚滚而出，到了第五日，银子就见了底。
好在最后两日皇帝开恩，又御赐了几百两，这才将事情彻底解决。
等到第七日过去，最终被查出身体带毒的统共有二百三十余人，并不多，算是大幸。
这场风暴若是没有及时发现，差点就会让武安侯府身背骂名，皇帝也会震怒，如今却平安无事地解决了。
百姓还因此感恩戴德，皇帝大喜之下，只是给了楚婳闭门反思之过，并没有扩大追究。
但楚馨的事，却才刚刚开始。
楚婳让人关上医馆，打算停业整顿，顺带给里里外外消消毒，到了晚间好不容易收拾好准备离开，就将夜璃渊匆匆策马而来，直接伸手。
“上马，我带你去见个地方。”
“什么地方？”楚婳一时没反应过来。
夜璃渊不等她反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拽上马背，侧坐在身前，陡然压低声音。
“你是不是忙完了，温瑟瑟说过，佟慕雪要对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