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侍……栾大哥，昨晚的事……我是一时糊涂，想瞎了心，现在已经知错了。你能不能替我劝劝姐姐，不要将那件事告诉爹爹？其实，我也明白，大姐姐都是为了我好，我……”
楚馨说着就红了眼圈，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可栾祺不是懵懂无知的毛头小伙子，常年跟在侯爷身边，他不但脑子好使，反应快，对人心也有一定的了解。
什么是真情实感，什么是装出来的，他一目了然。
所以，他没有丝毫心软，生硬而疏远的道：“这些话，二小姐不必在属下面前说。属下只是负责保护王妃安全的侍卫，自是要听命行事。”
言外之意就是，王妃若是不想告知侯爷，他便什么都不会说，而不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或者几滴眼泪就改变主意。
“你！”楚馨见此人油盐不进，恼怒地咬了咬唇，“好，那你就别怪我了！”
说着，一咬牙一闭眼，就朝着栾祺身上倒去。
“啪！”
食盒落地，散开，里面的糕点滚落了出来。
“二小姐，你……”栾祺讶然后退。
没想到，二小姐为了陷害自己，竟连名节都不顾了！
可楚馨已然豁出去了，见他要躲，双手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身，不准他逃开。
两人争执间，楚馨头上的朱钗散落，衣襟也敞开了一些。
“啊！”
“你……你做什么？”楚馨惊声尖叫，听着有脚步声靠近，她佯作慌乱地捂着前胸，掩面奔逃。
婆子丫环们只来得及看到她衣衫不整的背影，以及一地狼藉。
没一会儿，主院那边就吵闹起来。
云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与女儿抱头痛哭，哭得楚羿山心烦意乱，脸色黑沉。
“侯爷，贱妾自知身份低微，比不上夫人高贵。但当初，也是老太太点了头，侯爷亲自纳进府来的。这么多年，为侯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二小姐虽比不上大小姐，能讨得您的欢心，但……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肉。如今，她……竟然被一个低贱的侍卫污了清白，侯爷您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才是啊！否则……否则我们母女还有何颜面留在这个世上？”
“姨娘，你放开我，让我一头撞死算了，呜呜……”
楚馨和姨娘一搭一唱，配合默契。
吵的楚羿山脑仁疼。
“好了，都别哭了！”
云姨娘母女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止住了眼泪。
厅内安静下来，气氛低沉得令人窒息。
他瞪着一双虎目扫过跪着的一排下人，指着左边的第一个，道：“从你开始，说说，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几人面面相觑。
“回侯爷，奴婢听到了二小姐的喊声。寻过去时，就见她掩面跑走了。”
“对，就是这样。”
“……
几人说的都差不多。
楚羿山望向跪在正中的栾祺，面沉如水，“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栾祺闻声抬头，复又垂下，只说道：“属下并没有碰过二小姐。”
“你胡说！你若是没有碰我，难不成，是我冤枉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楚馨怒气冲冲，一咬樱唇，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膝行上前，凄凄切切地道：“爹，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
“我苦命的二小姐啊！”云姨娘又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见此情形，若是换个别人，或许楚婳就信了。
但栾祺跟在她身边已有些时日，他人品好，功夫俊，忠心耿直，绝不会做此等下作之事。
到底因为什么会有这一出，她此时也算是想明白了。
可就是因为如此，才出离愤怒。
她压了压心底的怒火，望向楚羿山道：“爹，我相信栾祺。他说没有碰过，就一定没有碰过。”
“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馨气得脸色绯红，也跟着望过去，“爹，您看看，大姐姐居然不相信我这个亲妹妹，而选择去相信一个下贱的奴才！可见，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妹妹！”
“二小姐，快别说了，毕竟，你们之间的身份不同。栾侍卫是王妃身边的红人，王妃自是要护着的！”
云姨娘话一出口，两人顿时哭得更凄惨了。
任谁见了这一幕，怕是都会觉得是楚婳在仗势欺人。
姚氏见这母女俩合起伙来作妖，被吵得头疼，发话道：“你们也不必在这儿哭哭啼啼，事情是怎么回事，老爷自会调查。凡事，都不会只听一面之词。若真的是栾祺的错，不用婳儿点头，我也自会还馨儿一个公道！”
“夫人说得轻巧，敢情这件事没有发生在大小姐的身上。”
云姨娘不肯相让，楚婳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讥诮一笑，“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和二妹妹心里不清楚吗？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豁得出去！”
“你……你别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就把话说明白！”
楚馨哭红的小脸一白，赶忙看向楚羿山，急切道：“爹，您听听大姐姐说的什么话？她这个意思，是我不顾自己的名节，冤枉他一个侍卫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你心里清楚。怎么那么巧，昨晚，我刚抓到你与信王私下会面，今日一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是因为，你心里清楚，一旦栾祺把你近日的行踪禀报给爹，你和信王的事就瞒不住了。只有毁了爹对他的信任，让爹不再相信他，你才能解除后顾之忧。届时，即使我把事情告诉爹，一时间也难有证据，不是吗？”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清白大过天。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子会用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一个男子。
所以，这个法子虽然阴损，却异常好用。
“你血口喷人！我……我与信王之间清清白白，根本就没有私下见过面！你为了救你的侍卫，竟然这样侮辱你的亲妹妹，往你的妹妹身上泼脏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姐姐？”
楚馨恼羞成怒，双眼红肿地瞪向楚婳，恨不得从她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