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对于面前的这座雄城,王生并不陌生。
实际上,不管是北上去魏郡,还是向东去豫州,荥阳都是雒阳经过这些地方的中转站,必经之路。
大军一字长蛇,绵延数里,王生处在蛇的七寸的位置,等他到了荥阳城的时候,荥阳城中的人马上出来迎接王生了。
为首的便是王生的心腹,张弘张光便在此列,在此列后面,则是一个文官模样的中年人,在这个中年人身后,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与这个中年人有几分相似,就算不是父子,应该也是同宗族的人了。
在这两人旁边,则是淮南王的心腹部将李玉。
而在这些人后面,则是黑压压的一片校尉将军,幕僚谋臣。
西征军毕竟还是一支数十万的军队,光是后勤的人员便有数十万了,这校尉将军,加上幕僚谋臣们,这数目也已经是非常可观了。
王生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对军队的整改工作。
一些显要位置,肯定是要让王生自己人坐上去的,像是军师,王生便让张宾担任,先锋则由张弘担任,镇军将军由张光领任,至于其他杂七杂八,基本上都安插了王生自己人了。
如此,这支军队才能听从王生的指挥。
当然,要想让这只军队像自己的手臂一般,可以随意指挥,便需要花更多的功夫在里面了。
王生的大军,并不都驻扎在荥阳城,王生要将战线拉出去,不能让荥阳直接受到战火的侵袭。
这荥阳,城坚,适合做指挥中心,但把兵撒出去,却是可以给西征军搞出战略纵深出来。
这种战略纵深,便可以在关键时刻,给王生提供腾挪的余地。
当然...
也可能被齐王各个击破,但其实...
这王生来说,也算是一个机会。
机遇与风险,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在荥阳简单开了一个会,王生便将具体部署部署下去了。
淮南王一系,也就是李玉率领本部大军,驻扎在宛陵,新郑一带,这是齐王最可能的进攻路线。
王生让李玉前去驻守,自然也有些消耗李玉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之前淮南王让张光张弘驻扎在前面,消耗了不少实力,王生手底下的军队,损失了万余人。
这可是巨大的损失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自然也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有时候你不做些报复的举动,有些人便会觉得你是好惹的。
而王生是那种好惹的人吗?
自然不是了,谁敢惹他,他必回击,咬我一口,我杀你的头!
当然,在李玉身后,王生让张弘驻扎在密县京县一带,随时支援李玉。
这恩怨是恩怨,大局还是大局的,新郑与宛陵可以被突破,但是密县与京县梅山这道防御,是定然不能给齐王突破的。
张光则是驻守中牟阳武一带,这是对付齐王的三道防线,并没有用到王生的两万屯田军以及从雒阳带来的南营北营的大军,当然...成都王的本部两万人,也还是在的。
也就是说,王生现在可以用的人手,有六万人。
排除防守荥阳的一万人,王生有五万人是可以用的。
刘渊的兵力,现在应该是没有五万的,毕竟匈奴五部虽然推他为大帅,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服刘渊的,加上有并州刺史刘琨在上面镇着,刘渊是不可能倾巢出动的。
也就是说,他能用的人数,便更少了。
最多三万。
王生在心中默默的做了一个估计。
而且,他手中可以支配的力量,可远远不止六万人,远在北海郡的王弥,便是王生的另外一步棋,他手中有一万多人,接近两万人,关键时刻,绝对是可以扭转战局的。
想到这一点,王生的脑子已经是飞快的转起来了。
荥阳临时安排出来的西征军主帅府中,王生与张宾对着眼前的沙盘,不断的谋划着具体的细则。
“要对付齐王,短时间取胜,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关键便在与粮食上,主公在几个郡中屯田,已经是取得了很多成就,待今年秋收之后,我军粮食丰足,而齐王所在之豫州,连年战乱,百姓十不存一,粮食生产定然匮乏,到时候齐王定然会与主公寻求决战,到时候,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上了。”
张宾的想法,其实就是王生的想法,只不过,要想真正堵住齐王的粮食通道,其实是不简单的。
首先...
豫州之南,荆州扬州之地,可以说是粮草,万一齐王在北面取得不到什么突破,转而向南,也可以获得粮草给养。
再者说...
匈奴人刘渊肯定是不会想要看到王生取得完胜的,在他看来,王生率领的西征军,与齐王的军队,最好是鱼死网破,伤亡惨重,不管是西征军赢了,还是齐王赢了,都要是惨胜。
那一边的完胜,都是不符合刘渊的利益的。
而只有衰弱的汉人,才最符合刘渊的利益。
所以...
这也是王生为什么要先对付刘渊,再来收拾齐王的原因。
“只是匈奴人刘渊,毕竟是一个隐患,而且齐王势大,宗王多依附齐王,或明或暗,想要从粮食约束齐王,恐怕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以我来看,或许在短期内,可以与齐王来上一战,挫败齐王的声势,之后再全力对付刘渊,就算是对付刘渊不成,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埋伏齐王...”
后世运动战的理论,是非常先进的。
当然...
出了北营的士卒可以支撑住运动战的强度外,王生手底下的军队,恐怕没有多少是可能支撑住运动战的强度的。
但...
埋伏他们总是会的。
在运动1之中,找到敌人的缺点,然后寻求歼灭他们的机会。
张宾听完王生的话之后,也是陷入思考之中。
“若是能够在短期内给齐王以重击,说不定我等在对付刘渊的时候,齐王不敢擅自出兵,或者是怕我们有埋伏,待我们对付了刘渊之后,折返过来对付齐王,届时,齐王便是大势已去了。”
灭了刘渊,王生便能与并州的刘琨连成一片,刘琨手底下也是有不少人手的。
现在拿不出来,是要防备北方的鲜卑人,以及并州中的匈奴五部,一旦并州匈奴五部的问题被解决,王生手中可用的人,便增多了。
敌减我增,胜利的天平恐怕马上就会倾斜了。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不多,要想短时间取胜,最好的目标是在何处呢?”
王生陷入深思之中,而张宾眼中一亮,说道:“主公,在下倒是有一个好地方,可以供主公思虑。”
“哦?说来听听。”
张宾这般的大才,想出来的主意,从来都是不差的。
“陈留郡。”
“陈留郡?”
“不错。”
看着王生思索的模样,张宾笑着说道:“陈留郡,现在是南阳王司马模驻守的,他手底下有八万大军,精锐之师有两万人,主公是会想,这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对吧?”
王生轻轻点头。
“现在的形势是齐王强,我方弱,齐王恐怕以为我会先收缩防守,待我掌控全军之后,再行进攻的事宜,他定然不会想到我在到了荥阳的第一日,便开始谋划反攻,而且...还会选了最难啃的那一个,连我都想不到,齐王便更不会想到了。”
“不错。”
张宾轻轻点头。
“齐王定然反应不急,而南阳王势必防守松懈,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王生陷入沉思。
进攻南阳王,对王生来说,这绝对是一步险棋。
然而...
这一步险棋,也并非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但是失败带来的后果,恐怕是全线崩溃。
尤其是王生现在还没有对南征军进行整编,像是李玉手中的两万人,就不是王生能够轻易指挥的动的。
齐王想不到,南阳王松懈,便是因为,陈留郡此刻就是一头刺猬,一头酣睡的猛虎,一旦苏醒,可以斩杀所有前来窥探他的豺狼。
而一旦南阳王拖住了王生主力,赵王便有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支援南阳王,前后夹击,将王生的主力消灭在陈留,从而在大势上面,赢得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另外一个选择,则是进攻荥阳,毕竟现在的荥阳,在王生的主力离去之后,已经是非常空虚了。
在王生不利的局面之下,不管齐王做什么决定,他都是站在胜利者的一方的。
失败...
便是万劫不复。
但若是成功了,首先打击了齐王嚣张的气焰,其次,让齐王短时间不敢有大动作,给王生消灭刘渊争取时间。
赢了,收获同样巨大,甚至改变了胜负的天平。
这个险...
该不该冒呢?
王生陷入思索之中,而张宾在一边等着王生,并没有出声。
他知道,王生的这个决定,是决定未来战场走向的。
“呼~”
片刻之后,王生重重点头,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若是不走这步险棋,我们便处在劣势,走了这步险棋,便是与齐王对弈,我相信张光与张弘两人的实力,这一步棋,应该走!”
战机是会随之时间流逝的,随着王生在荥阳的时间越呆越长,这种机会便会随之消失。
也就是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也是王生最后选择铤而走险的原因。
“但张弘张光手底下,不过是八万人而已,太少了,加上李玉,只有十万人,本侯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压上去。”
“所有的力量都压上去?刘渊便不防备了?”
“荥阳留下一万人,我相信刘渊是不敢出手的,他没有看到战争的胜负,他不会轻易出手。”
“张光与张弘两人进攻荥阳的时候,李玉进攻长社,吸引齐王注意力,两万屯田军,则是要挡在陈留郡与颍川郡之间,截断增援。”
片刻之后,王生觉得这个计策漏洞太多,于是换了一个。
“还是给战争预定两个发展趋势,第一种,是一个在十日之内,歼灭南阳王驻扎在陈留郡中的军队,那便按照上面的过程来做,李玉进攻长社,吸引齐王注意力,两万屯田军堵在陈留郡与颍川郡之间,拦住齐王增援的兵力,原来成都王的两万本部军队,则作为有生力量,随机应变。”
说完第一种情况,王生连起气都没有换,继续说了第二种情况。
“若在十日之内,无法歼灭南阳王的军队,便不必真的进攻南阳王司马模,而是围而不打,围点打援,吃掉齐王前来增援的兵力,反而乘着颍川空虚,直插齐王腹地。”
听完王生的两个方案,张宾重重点头。
“主公的计策,可以说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万无一失?
王生轻轻摇头。
“这战场上的变化太快了,出现什么状况都很正常,若是能够按着预想的轨迹出发,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有了变数,我们也得尽快的随机应变。”
张宾轻轻点头。
他算是天下第一谋士了,然而与王生的交谈当中,他却是一直受益匪浅。
自家主公的名气,还真不是大风吹来的。
“那便按照这种流程来吧,先让张光张弘他们别急着去防区,将计策秘密告诉他们。”
张宾轻轻点头。
就在王生将战略大计安排好了之后,帅府之中的管事却是走了过来。
“大帅,门外郑舒,郑球求见。”
郑舒郑球?
恐怕便是荥阳郑氏的人罢了。
王生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罢。”
“是。”
没过多久,郑舒郑球两人便到王生面前了。
这郑舒是郑袤的儿子,也是做过九卿的人,之前是在雒阳的,王生给了他一个参议军事的谋士头衔,便将他从雒阳要了过来。
至于这个郑球,还是被王生军法处置的郑豫的兄长。
也难怪他看着王生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惧色。
“你们二人,来见本帅,有什么要事?”
中年文士打扮的郑舒笑了笑,上前说道:“我郑家知晓君侯过来,送上了侍女美姬,并且召集荥阳世家,为君侯捐募了不少粮草辎重钱财兵器...”
原来...
是来表忠诚的,这荥阳郑氏,倒也算是识时务。
也省得王生还要分神去对付他们。
王生对这荥阳郑氏,现阶段,是满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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