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晌午时,建昌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个公差慌慌张张地骑马跑进城里,嘴里大喊:“快,快,关上城门,革……革命党来了。”
守城的卫兵以为他开玩笑,纷纷不理睬,懒洋洋地蹲在墙根晒太阳,倒是有几个胆子小的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走开了。
“开什么玩笑?哪里来的革命党?大白天你说什么梦话?”
“真……真的,快点,不然就……就来……来不及啦。”
“嘿嘿,你是不是昨晚小妞泡久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一个当官模样的上下打量着他。
“你?!”公差怒从心头起,举起马鞭就要打下去。
“怎么,想动手?你这把式还嫩点。”当官的也不含糊,操起手里的步枪就要拉枪栓。
眼看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远处传来锣鼓的声音,原来县太爷出巡了。
公差拉起马头就往轿子冲去,危急时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直冲到轿子跟前,公差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大人,不好了,革命党来了!”
“居然有此事?是何来历?有多少人马?”
“来历不明,大概有上百余骑。”
“立即关上城门,待本官上城楼看看。”听到人数并不多,县太爷放了心。
“吱嘎!”门被关上了,刚才还进进出出的人群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那个当官的这回换了笑脸,点头哈腰的说:“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多多包涵!”
等县太爷刚刚爬上城楼,革命党就杀到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春福派出的侦查部队。
“城楼上的听着,快快把门打开,迎接革命军进城,饶你们不死,不然,等会杀进城去,休怪我们不客气!”侦查队长扬起手里的马鞭大声喝道。
“就凭你们这点人马还想夺我城池?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识相的赶紧投降。”
“哈哈,咱们大部队还在后面呢,时辰一到,可就要攻城啦,到时就是玉石俱焚。”
……正说话间,李春福率领大队人马杀到,满天飞扬的黄尘滚滚而来。
“旅长,这狗官死活不肯开城投降。”
“居然有这种事情?”李春福一愣,“莫非城内守卫力量增强了?”
“这倒没看出来,不过城门倒是关得紧紧的。”
看见李春福大队人马到来,城楼上的县太爷终于明白事情不妙,看来这回“匪党”真的是人多势众,自己不免有点胆寒。
“城楼上的人听着,我数到十,再不开城,我可就要攻城了。”李春福也不愿跟他多费话,赶紧拿下城池要紧。
“胡说,我生是大清之人,死是大清之鬼,守土有责,岂能拱手相让?”眼看革命军方面并没有攻城器械,如云梯什么的,县太爷的胆子又上来了,满脑子都是忠君报国的思想。
“……五、六、……九、十。”数是数完了,但敌人还是没有动静。
“迫击炮!”李春福恼了,就这么个小地方还拿不下,回去怎么交待?“对城楼三发急速射,再用三门直射城门,我就不信能顶得住这炮弹的威力?”由于60MM迫击炮体积小,重量轻,骑兵旅特意装备了一个连。
看见革命军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自己,城楼上的人一哄而散,县太爷也想跑,但双腿怎么都不听使唤。他跑不了啦!迫击炮不偏不倚正好炸在他身旁,“轰”的一声巨响,人就被炸飞了,想不到第一炮就正中目标,炮兵高兴得直跳,大家齐声欢呼。
直射的也不含糊,三发过后,木制的城门就被轰开了一个大口子,“冲啊!”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城里杀去……
下午时分,秦时竹收到了各路报上来的好消息,山海关方面:“我军今晨用飞艇、火炮对敌发起火力攻势,毙伤敌甚多,我军无一伤亡,刘翼已率飞艇队北归锦州……”
“我军已抵达朝阳城,城内秩序安定,一般民众均欢迎我军之到来,更有青年踊跃参军……”这是蓝天蔚发来的。
“我军已拿下建昌城,城内守军无一逃脱,全部束手就擒……”李春福的报告,为第一阶段的军事行动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18日,南北双方议和代表举行正式会议,南方代表团提出一个先决问题:北方必须首先承认民主共和制,否则会议没有举行的必要。唐绍仪打电报向袁世凯请示,并且附带自己的意见:对南方的要求不宜直接拒绝,国体问题可留待召集国民会议来表决。由于东北向全国通电,要求实现两个条件,南方的举措反而被认为是遵照东北的意思而提出来的。更有趣的是,历史上是伍廷芳提出要全国停战,说什么鄂、晋、陕、鲁、皖、苏、奉等各省都要停战,和谈就是要和和气气地谈,不能打打谈谈,一边打一边谈,因为这样不是真正的和谈,但现在东北这么一动,他不这么说了。倒是唐绍仪不住抗议南方不讲信用,先是谈判后来又动武,两边僵持不下。
南北和议的所有消息自然都通过电报汇聚到秦时竹的眼前,更有甚者,南方一些都督居然发来电报劝秦时竹住手,不要破坏和谈大局。
“看来,对于我们开打,赞同的人少,反对的人很多。”葛洪义看完电报后,“居然连连张謇都打电报来劝你三思,情况不一般啊。”
“我把他们的如意算盘都打破了。”秦时竹一眼就看破了南方的用意,“本来南方和袁世凯两边唱双簧,你来我去的,大清就在里面着了道,但现在不同了,我们率先发出了声明,提出打仗的目的在于那两个前提条件,这就打中了要害。作为革命党,他们在心里不希望继续打仗的,但这两个条件他们又不得不赞同;作为老袁,他心里其实已赞同了这两个条件,但他会疑心南方和我们其实是串通的。你想想,哪里有这么巧,我们刚说两个条件,南方接着就在谈判中也提出了先决条件?”
“这本来是一出双簧,愣是让你给唱成了三簧。本来是暗地交易,现在却被你这个搅局者给弄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南方那些龌龊心思我还不了解?你回电立即解释,说明我们的目的,同时在报纸上大力唱高调,宣扬我们的彻底革命主张,鼓动民心,争取全国的威望,同时也让老百姓看看妥协派的真面目。”秦时竹说,“咱们还要**老袁,他不是怕做曹操嘛,咱们就催促他赶紧做活曹操,立即动手逼宫,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明天送胡惟德走时,可以用密件的形式给他带走。”
“如果一脚踢开老袁,自己干呢?”
“不行,现在我们的举动对南方来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肯定怀恨在心,真要是弄开了老袁,他们肯定会转过头来对付我的,坦白的说,南方和我们只是基于在反清立场上的一致才联合起来的。”
“那南方也不会踢掉老袁了,在他们眼里,老袁正好是能够制止你的人物。”
“没关系,我留着老袁就是对付这些革命党的。”秦时竹慢条斯理地说,“这就形成了新的平衡,三方都有所顾忌而不能断然行事,这是新时期的三国。”
袁世凯此时正在东交民巷拜访各国公使,他和英国公使朱尔典、《泰晤士报》记者莫理逊已有几十年的交情。傍晚时分,他摆了一席丰盛的筵宴,邀请两人一叙,后者便欣然答应。
“为我与公使先生、记者先生多年的交情,为我国与大英帝国的百年和好,干杯!”
“干杯!”朱尔典和莫理逊一饮而尽,徐世昌、杨度、赵秉钧、袁克定在座,一起干杯。
袁世凯道:“在下有许多事情烦诸阁下帮忙,望二位老朋友还像以往一样全力支持。”
“我们定会全力支持。”朱尔典道,“我们愿意看到一个足够有力的政府,可以不偏袒地处理对外关系,维持国内秩序以及革命后在华贸易的有利环境,这样的政府会得到我们所能给予的一切外交援助。”
袁世凯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感到腰杆一下硬了许多,道:“在下遇到两件棘手的事情,第一,东北秦时竹大军压境,我军作战不力,情况有些不妙,希望能从贵国购买大批军火;第二,南方提出先决条件,但两位肯定知道,我是赞同君主立宪的,这中间免不得还要扯皮,所以我们与革命党之间的和谈问题,还请贵国多帮忙。”
“我已通知武汉、上海、奉天领事馆,为你提供一切方便,对你倾力帮助。”朱尔典道,“一方面你要切实在军事上加以准备,另一方面,我可以英国政府的名义,通告秦时竹天津附近地区为军事禁区的条文,如果违反,我们就要干涉,到时候又将是八国联合出兵。”
“这就太好了。既然老朋友我们这样友好,既然我们两国达成如此之信任,既然贵国对我国有如此的诚意,我们也应投桃报李,将来英国应该能在华获得更大的商业利益。”
朱尔典道:“我刚才已表明了态度,诸位请放心,我们一定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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