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的干嚎,许玉谣明显是不耐烦的。
眼看着不耐之色就要流于表面,谢白突然碰了碰她。
许玉谣回头,无声地问:做什么?
谢白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公主还是稍微忍耐下情绪。”
“为何?”许玉谣挑眉。
现在不是给她解释为什么的时候,“说来话长,公主只需回答臣一个问题。”
“说。”
“公主是否是想让坏人名声扫地?”
“自然。”许玉谣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蠢。若非如此,自己何必跑来陪他们告这回官。
许玉谣想得很简单,只要来告官,县官一审,自己就可以把登徒子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届时,登徒子家的左邻右舍也都知道他们一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登徒子死了,他死不悔改的家人照样可以被人唾骂。
也算是为那些遭受了登徒子侵害的姑娘们出口气。
“既然公主如是想,接下来,便要委屈公主忍一忍,莫要再将情绪放在脸上。剩下的,交给臣来做。”
“你?”许玉谣不太信她。
虽说她认为谢白是京城第一聪明人,但这件事上,她并不确定谢白的看法与自己一致。
“请公主放心。”谢白犹豫了一下,又说,“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公主看起来……委屈一些。”
许玉谣有些不耐烦起来:“这又是为何?”
“此事缘由说来话长,待此间事了,臣定当给公主一个答复。”
“最好如此。”说完,许玉谣微微后退一步,显然已经是把“战场”交给了谢白。
谢白听着夫妻二人一个哭一个诉,内容却无外乎是许玉谣身为公主,骄纵刁蛮,视人命为草芥,却对其子的畜生行径只字不提。
不过好在县官虽然仍在瑟瑟发抖,但总不至于昏庸。
县官问:“那……令郎缘何会与公主殿下起冲突呢?”
“这……”两夫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从外面被人扶着进来。一进大堂就扑在登徒子的尸体上,开始嚎哭。
哭了一会儿,又爬起来,作势就要朝着许玉谣打去。
谢白这次上前一步,把许玉谣护在了身后。不过侍卫们反应更快,已经分成两队,一队护着许玉谣,一队则将女人死死拦住。
女人还不死心,朝前扑着哭喊:“就是你这狐媚子害了我相公!”
谢白忍不住为女人捏了把汗。去通知她的人,难道没有说清楚吗?
“大胆!竟敢对殿下出言不逊!”说着,侍卫便把人按在了两夫妻身边。
女人依旧梗着脖子喊:“公主怎么了?公主也是女人,也会勾引别人的相公!”
眼见许玉谣就要发火,谢白赶紧抢在她前面说:“公主的准驸马……似乎是在下?”
“谁不知道余姚公主最喜男色!驸马是驸马,又不妨碍她在外面勾引别人的男人!”
谢白被这人的说辞惊到了。她以往打交道的人里,哪个不是书香门第,从未有人厚颜至如此地步。
不过这些话也好反驳,谢白说:“在下的意思是,公主眼光还不至于低到如此程度。”
闻言,就连堂上的县官也忍不住对比起谢白跟登徒子的容貌来。
虽然谢白个子不高,站在许玉谣身边还要矮上近乎半头,但没人会否认,谢白的容貌,比起登徒子来说,简直是云泥之别。
谢白其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朱唇皓齿,生得是一副俊逸出尘的模样。
只不过,大概还是少年的关系,谢白的容貌多少有些秀气了。但,有谢白这般准驸马在,要说余姚公主还能看上地上那位,打死他们也是不信的。
堂外的百姓们看不清谢白容貌,但谢白谁不知道呢!长平侯府小侯爷!京畿大学堂里有名的才子!才十六岁,就已经有人推举他入太学了!
地上那位……谁啊?
堂外讨论声纷纷,堂内却是一片寂静。
谢白见女人不说话了,又对着县官道:“大人,按我朝律法,污蔑皇族者,该当何罪?”
县官赶紧回答:“按律,当杖责。”
谢白看了跪着的女人一眼,道:“然而这位夫人如今身怀六甲,怕是当不得杖罚。”
“那依小侯爷之见,该如何是好……”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不如便叫其父来代受罚。”
“可……现在不知其父何在。”
谢白微微一笑:“公婆亦是爹娘。”
闻言,跪在地上的丈夫脸色顿时蜡白,妻子回过头,冲着儿媳就是一巴掌。
县官敲了下惊堂木,阻止了后续的闹剧道:“污蔑公主,按律,当罚杖责三十!拖出去……”
“且慢,大人,还有其他案情未审理,不如等所有案情都审理结束,一并处罚?”
“小侯爷说的是。”县官又把准备扔的犯由牌放了回去。
然而县官已经忘了之前审理到了哪里,赶紧问了问师爷道:“原告,令郎到底是为何与公主起了冲突呢?”
打了儿媳一巴掌的妻子僵住了。按他们的计划,便是污蔑公主勾引他们儿子在先,然而,现在才知道,原来污蔑皇室是要挨板子的,当即这个理由也不能用了。
县官终归是审理过不少案子的,自然看出了这里面的道道,转而问谢白:“不知小侯爷可知,当时发生了什么?”
“自然。”谢白便把许玉谣说过的话,用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
许玉谣看她说得条理分明,决定还是让她来继续替自己表达,于是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当时我还威胁了他要报官,他说……”
把话复述完之后,谢白有些犹豫问:“公主想把这句话也在堂上说出来?”
许玉谣点点头:“外面那么多百姓都在围观,我想,这句话或许能让他们意识到,只有站出来,才能让坏人得到惩罚,一味的忍让,只会让更多人受到欺负。”
“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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