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立正殿。
李世民缓缓将上书放下,眉头微微一皱。
“辅机,这棉布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圣上,棉布衣就是江南、淮南、岭南三道,种出来的棉花所制。
质地比粗麻硬,但是比丝绸要轻。听说价格还很便宜。”
“哦,原来如此,改日上皇庄瞧瞧去。
伊关这小子总能让朕眼前一亮,棉布衣,好东西!”
李世民同长孙无忌,并没有谈论起长安街头的谣言。
相反对伊关又是一通夸奖。
秦氏纺织工坊的生意,慢慢恢复正常。
不过相比之前的火·爆,平淡了许多。
郑媛媛百般调查,那造谣之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也不见踪迹!
……
长安城,万年县。
崔启荣自从在品酒师会上,输给伊关之后。
他这个自视文才甚高之人,直接被赶出了崔家。
可谁知他却因祸得福!
在崔家满门抄斩之时,捡了一条命,苟延残喘!
说苟延残喘都有点侮辱这个词,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
崔启荣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蹲在牧野酒楼对面。
他死死盯着,不远处沾满污渍的泔水桶。
“咕噜噜——”
他用力捶了一下,早已干瘪的肚子,嘟囔起来。
“着什么急,马上就有吃的了。”
崔启荣张了张嘴,再一次使劲吞咽了一下发酸的口水。
“汪汪汪!”
几声狗叫声突然响起,崔启脸色大变。
他赶忙将放在身边早已发黑的枯树枝,搂在了怀里。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一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泔水桶。
嘴里默念:不要怂,要凶狠!
就在这时,期待已久的人影,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牧野酒楼店小二王茂才,端着一大盆泔水倒进了桶里。
崔启荣立马掏出枯树枝,挥舞着冲上前去。
“嗷呜——”
“汪汪汪——”
几条恶犬,大叫着,扑向了崔启荣。
“滚,找死啊!快给我滚!”
本就饥肠辘辘的他,用力挥舞着枯树枝。
他要护住泔水桶,不然今天他又要饿肚子。
“汪汪汪——”
几条恶犬扑的更凶了,但始终不敢靠近崔启荣。
“咔——”
枯树枝终于忍受不住,断成两半!
没有枯树枝的阻挡,崔启荣瞬间被恶犬扑·倒。
他赶忙双手抱头,蜷成一团。
胳膊、大腿、小腿被恶犬死死咬住。
“救命,救命啊!”
几条恶犬围攻,就是看到了一般人谁敢招惹啊!
蔡天宝听到崔启荣的呼救,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难道是……”
“崔启荣!”
蔡天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随便捡了几块石头,砸了过去。
恶犬准备扑过来的时候,他赶忙蹲了下来。
吓得那几条恶犬夹着尾巴,灰溜溜跑走了。
可是地上的崔启荣,手脚依旧不停扑腾,嘴里还不停喊救命。
“崔大才子,你什么时候竟沦落到与狗抢食了!
难不成崔大才子好着一口?”
崔启荣抬头一看,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你……蔡天宝?”
“哎呦,难得崔大才子记得我。
不过我的印象里可是崔大才子,喝酒斗文的画面。
多日不见,竟与恶犬抢食,这可真的是长安城一大奇闻!”
蔡天宝言语中,多是嘲讽戏谑之词。
崔启荣忍着疼痛,慢慢爬了起来,故作干净的拍了拍他那破衣烂衫。
“蔡天宝,多谢仗义出手!”
他随后旁若无人,转身继续向身后的泔水桶走去。
崔启荣异常熟练的捞出猪下水,放进了随身带的包袱。
身后的蔡天宝,看到这一幕,差一点都把三天前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蔡天宝看到之后,好一顿嘲讽。
“这都是些腌臜之物、猪大肠里面都是屎、尿。
还有这猪舌头,没想到崔大才子,与恶犬抢食的竟是猪下水。
枉你还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羞辱先人!”
崔启荣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拖着包袱消失在人流中。
蔡天宝之前仅仅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商贩。
崔家还在的时候,他连崔家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可现如今,竟然当街出言羞辱他!
崔启荣心中许久未出现的念头,被点燃了!
“蔡天宝,他日我一定让你后悔今日之事。”
这一刻,崔启荣仿佛回到了,之前与伊关斗诗那日。
满眼放光!
“咕噜噜!”
不争气的肚子再次响起,将他又一次砸进了现实。
他缓缓低下了头,当他看到包袱里露出来的猪下水。
眼前突然一亮,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崔启荣嘴角微微扬起,猛然大笑。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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