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台?
竹青台!
秦银玲轻轻念叨这酒名,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
很多酒家的新酒都没有命名,打算在这品酒诗会中大放光彩,然后有才子喝美了,附上一首诗词,再决定名字。
纵然没有获得才子的认可,也会花钱请托儿。
好比谭庆豪的“髻云酒”一样,即便味道一般,但有一个好名字,配上一首诗,不知不觉就高大上了起来。
但秦银玲没有闲钱了,为了酿制新酒,她将酒坊都抵押了出去。
而取酒名,她和她爹秦钊都是商贾,没啥文化底蕴,充其量就是一个“梨花酿”的名字。
在秦银玲来看,“梨花酿”的名字已经非常好了。
可是和眼下的“竹青台”名字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在意境上就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况且这酒不是普通才子取的名,而是殿中省有司王绩王大人取的。
那可是三品大官啊!
王绩本就是个嗜酒如命之人,因此担任这次品酒诗会的最高评选人。
能得到王绩的赐名,足以证明秦银玲的新酒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只不过,仅仅有了名字,这“竹青台”确实还差了一点。
若是有了诗词相称,能成为此次酒会的魁首也说不定。
纵然不能,风头也绝对一时无两!
可惜,秦银玲没钱了。
而下方的才子品过酒之后,有不少人开始有了异动。
毕竟美酒难得,若不吟上一首,实在对不起这好酒!
可是……
王天阳目光如电,光是用眼神就吓退了一批胆小的才子。
没办法,王天阳在长安城内是豪门大户,而且跟五姓七望中的太原王氏也沾亲带故,得罪不起啊!
不过文人素来有傲骨,所谓威武不能屈,自然有几个不怕死的。
一杯酒饮尽,唤起腹中千万豪墨!
“忍忍,现在不是你们展示才华的时候。”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们之中响起,众傲骨才子纷纷一顿,心中的豪迈瞬间荡然无存。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清河崔氏门下的崔启荣。
他可是现在五姓七望家族中最有声望的弟子门生,文采盎然、满腹经纶。
其他不用说,到了十月科举之时,这崔启荣百分百是科举的魁首。
才子佳人中还流传着一句话:文人不识崔启荣,阅遍百经万不用!
因此,崔启荣一开口,纵然傲骨才子肚里再翻江倒海,不吐不快,也得忍着、憋着,回家对着茅房嚎去。
没有一个才子愿意为“竹青台”作诗,秦银玲心中虽然遗憾。
但眼下已经十分满足了!
有了王绩大人赐名,纵然无法夺得魁首,品酒诗会之后也能有销路。
或许能够还清自己欠下的债务。
“好酒!”
就在众人以为秦家新酒的热潮过去的时候,一个声音陡然在人群中响起。
崔启荣眉头微皱,扫过一众才子,大家都纷纷摇头,表示不是他们。
再寻声望去,声音居然是从酒家的队伍里面传出来的。
“那不是天然居的人吗?”
“天然居也来参加品酒大会,为何会替别人呐好?”
“是啊,毕竟相互之间是竞争对手,替别人叫好,岂不是自贬身价。”
“或许这竹青台确实好喝吧!”
“再好喝能和天然居的玉米烧酒比?”
“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未必懂得!”
“别吵吵,你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那可是天然居的东家伊关!”
“如果是伊关掌柜说好,那这酒定然是好酒!”
……
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后面的人更是伸长了脖子观望。
秦银玲也看清楚了说话的人——伊关!
数月不见,最后一次便是伊关送自己回府上,之后自己一直忙着酿酒也不曾去找他。
可是这没良心的也没想着过来找自己一趟。
后来被王天阳偷了酒方子,秦银玲就更没时间了。
可心中……
一时间,埋怨、气恼、委屈、苦楚、思念,以及见到伊关之后的欣喜,还有他在这个时候替自己呐好的高兴,全都融合在一起。
什么滋味,秦银玲说不上来,但她的眼眶却红了。
伊关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竹青台,迈步上了高台。
他目光扫过一众才子,众才子不知道为什么,纷纷低下了头。
伊关冷笑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银玲憔悴的俏脸上,似乎看到了她这几个月的艰辛。
“既然没有才子为此美酒作诗,那鄙人只好献丑了。”
说着,伊关也不拿纸和笔,反而跟秦银玲又要了一杯酒,他一边喝,一边踱步,半眯着眼,口中诗词已成。
“田家足闲暇。”
“士友暂流连。”
“三春竹叶酒。”
“一曲鹍鸡弦。”
随着伊关这首诗吟出,整个品酒诗会渐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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