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呼声中,那碗配料丰富,分量十足的冰粥,稳准的砸落到秦宗的衣袍上,五颜六色的果酱,外加冰冷刺人的冰块弄得他身上一片狼藉。
先前热闹的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申沛白了脸,他原本想着这冰粥掉下,会落到自己身上。
谁知道好巧不巧,正好落到相邻的秦家少爷身上。
心里在颤抖着,一时间脑袋闪现了好多个后果,他脑袋眩晕,等好几个人朝他们这望来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他面红耳赤朝姚青河训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简单一句话,撇开了自己,把锅栽到了别人身上。
说来也巧,刚刚大家都没注意到这边动静,这事怎么样,也只有这两个当事人才清楚。
姚青河年轻气盛,来这送冰是做生意,又不是送上门让人糟践的,再说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旁人不清楚,这个男人能不明白?
要不是他横插一杠,冰粥会翻了?
当下也争论起来,“分明是你……”
申沛气乐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吧,一个贱民被人指认了就老实认错,跪地求饶好了,竟然还敢反驳,还敢扯咬到他?
是失心疯了,没认准自己的身份吧!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相互推诿下,乱成一团。
秦宗心中不悦到达了顶峰,他本就是被人捧着长大,心气极高,被这些人围着叽叽喳喳就够烦躁了,眼下自己衣服都脏了,他们不说快些拿换洗衣服,还在这推卸起责任来了!
“够了!”
呵斥一声,黑着脸摔门而出。
他一走,有人跟了上去,剩余几个有眼力见的没追,开玩笑,那人正在气头上,追过去不是上杆子当出气筒?
一时间心思各异,有人好整以暇的看着申沛,似乎说着看你怎么弥补,也有人看着姚青河,心头嘲讽他勇气可嘉,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申沛气怒交加,求助似得看向了李家二房少爷。
李元勤依旧一副悠哉模样,表弟那边好解决,他倒好奇自个堂弟那如何收场,刚他发现,出这事后,自家堂弟好像有点担忧,这不就证明他们是互相认识的吗,既然如此,自个就能找回场子,他能不高兴?
机会果然又回到自己手里。
他按住申沛肩头,摇扇道,“这事倒也好办,不就是下人犯错了嘛,只赔一件衣裳,外加赔礼道歉就行了。”
申沛担忧之色淡去,这么说,元勤少爷是向着他了,既然如此,他还怕什么。
扁平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紧着元勤少爷的话头继续,“我看这小子,也掏不出钱来赔偿衣服吧?”
明眼人都看出俩人是结派了。
对那个来送冰的年轻人也更加怜悯,别管真相如何,结果已经盖棺定论了。
“我替他赔钱!”
李元勤紧盯着堂弟,奚落之意更加明显,他撩起下摆,脚踩在椅凳上,看着对面这个明明哪里都不如自己,却还是得到祖母疼爱,家人寄予厚望的少年,皮笑肉不笑,“你赔钱做什么,是秦家少那一件衣服钱,还是我眼皮浅的非要揪着那一件衣服钱?当务之急是要让表弟消气,给他一个态度。
这事你插手不得,想解决这事吧,也不难,你小子从我胯下爬过去,从桌子那头出来,这事我就能做主,再不计较。”
“李元勤!”
李元硕怒声喊出。
“怎么,我让他爬,你急什么,难不成你们关系就这么好,好到来替他接受惩罚?”
周围传出窃笑。
李元硕紧握拳头,他是跟邬易不对,但也看不上堂哥用这法子来作践他的亲人,更何况,别以为他不知道,堂哥如此,还不是看他们认识,借此来打自己脸!
一时间,气氛凝滞。
李元勤抿嘴笑,“你不愿意就憋着,再说,你又不是他,怎么不知道人家不乐意爬?”
庶民跟权贵之间本就有天堑,不说气势,单凭借那身价值不菲的衣物,就足够让小老百姓吓破了胆,在这种情况下,面子,尊严算什么?
他们巴不得息事宁人呢。
就跪一下,节省了那么多银子,谁不乐意?
这种人的心理太好琢磨了。
他胳膊肘拄在膝盖上,扇子敲了下姚青河的脑袋,“怎么样,这生意做不做?”
从胯下钻过去,免除银钱,以及即将承担的怒火,所以只要舍弃面子就行。
这生意多划算啊。
姚青河低着头,他们看不清他表情,但是大家已经在心里帮他做出决定。
快跪吧,钻吧,完事他们也好继续陪公子哥玩闹。
终于,在众人耐心即将告罄之际,被人注视的姚青河抬起了头。
李元勤笑意浓重,看,还是屈服了吧。
李元硕,你看,你护着又如何?不照旧要卑躬屈膝?你不照样什么都坐不了?认清楚吧,你就跟这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一样,迟早有一天会被我碾压。
他看着那个男人,等待胜利到来。
姚青河抬头,对上胜券在握的男人,突然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
看客们脸上的笑容石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人是被吓傻了吗?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活够了啊?!
姚青河抬头,一字一句道,“我没错,凭什么要道歉?”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你没错吗?是,中间确实有误会,你可能是没错,但,你说没错就能没错?权贵说你有错,那你就是错了,在你违背跟你有天壤之别的人的意志时,你就是错了。
不甘心?
没办法,谁让你穷呢!
…………
眼瞅这斋饭时间已过,姚蝉还是没找到二叔身影,正当碰到个小沙弥要询问时,跟她年岁相仿的姑娘抓住了她。
“你是,李家小姐?”
这不是刚刚买她冰粥的李姑娘吗?她哥虽不怎么招人待见,但这姑娘看起来不是跋扈的,姚蝉对她印象还不错。
李缨雨把她拉到一边,神色复杂的将先前发生过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完。
对姚蝉,她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总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对不住人家,但又隐约觉得,是她叔叔有点倒霉。
至于说的冰粥倾倒是谁的错,各自都有说辞,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姚蝉听完后,难以置信,“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我哥让我快点过来跟你们说一声,也让我劝一句,别太急,他会想法从里面周旋,就是一碗冰粥的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以为姚蝉担心这个,急忙安慰。
姚蝉摆手,“我是说,就是一碗冰粥,竟然要让我二叔从他胯下钻出去?他是把我叔当成了韩信,还是把自己代入到侮辱韩信的屠夫!”
李缨雨有点呆愣,她不是怕惹祸上身,而是气愤于自己叔叔被人欺辱了?
是她认知错了,还是这一家的傲气,本就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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