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俩人已经到了家。
院墙高了几丈,院门也不再是先前的布满喇叭木槿花的柴门,夕阳余晖下,俩跟他年岁相仿的少年正在院内劈柴,俩小儿搬着板凳在等他,就连他一直看不惯的那只大公鸡,也挥舞着翅膀打着鸣在自己身边转圈,似在欢迎。
紧绷了好几日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到家了。
姚蝉洗洗手给他们做饭,今晚邬易回来,家里肯定要改善的,新改良的鱼丸汤必须有,红烧了条鱼,小葱拌豆腐,红烧了个茄子,还做了个红烧肉。
也就猪肉花了点钱,其余几乎没成本。
饭菜刚端上桌的功夫,徐氏夫妻来了,俩人也没空着手,油纸包着的烧鸡,猪头肉,估计也是关心邬易在书院如何,特意掐着时辰过来的。
男人们将东西全搬到梨花树下的石桌子上。
盛夏时分,洁白的梨花早没影踪,取而代之的是还没小娃拳头大的梨子,每次微风刮过,隐在翠绿树叶中的青色果子,也就跟着摇晃。
龙凤胎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抬头数梨子。
徐氏将碎发掖在耳后,看着梨子感慨着今年梨树争气,又看姚蝉脸上带了几分酒意,低声问她,“邬易身子已经好利索了,你也该跟他要个孩子了。”
姚蝉被呛了一口,声嘶力竭的咳嗽着。
大家视线望来,徐氏赶紧说没事,等大家注意没在这了,又嗔怪道,“都是过来人,害什么羞。”
“嫂子,邬易正想要考举人呢,这一年至关重要,我不能让他分心的。”
“你考虑的也对,是我心急了,对了,今晚来可不单是给邬易接风的,我来这问你,你手里现在还有银子吧,有没有兴趣跟我凑一块挣钱?”
穷巴巴姚蝉一听挣钱,两眼都亮了。
催她快说如何挣钱。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我娘家大哥来借钱,我问他,他也不说,就说人家不让他往外泄露,但是银子是实打实的拿回来了,我花了四两,三天不到,就给我带回来了六两!”
这溢价百分之五十。
放印子钱也没这么高的利息吧。
“姚蝉,咋的有没有心思加进来?我大哥说了,这钱投入的越多,回报也就越大,他们都是外地的行商,在咱们这呆不了多久,你想一下吧。”
姚蝉心底的诡异越来越大。
可能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因素,她自小秉承着天上从没掉馅饼的好事,想要挣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才行,能短时间收取回报的,除了印子钱,赌博,外加干那种刑律所制止的,估计没有可能了。
姚蝉把所有的可能提出,却被嫂子一一否决。
“难道是要集资?先卸下心房,继而卷着钱跑了。”
徐氏噗嗤一笑,“肯定不是这样,把钱给他后,他会给咱们另外一个更值钱的东西,这钱干净,之所以能挣钱,就是因为物依稀为贵的道理。”
姚蝉摇头,说邬易现在花钱正厉害,她怕自己乱花,已经存到了钱庄里,手里没闲钱。
心里那股不对劲逐渐加大。
又想再深一步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步骤时,嫂子却避而不言了,还说,再等一天,等着她第二笔大钱挣到手了,再拉她一块进来。
…………
夜里,等人都走后,姚蝉跟邬易提起这事,邬易越听,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他向来是个比自己还要细心的人,从姚蝉叙述出的地方,已经判断出异常的地方。
徐氏的性子,倒不至于刻意的瞒着她。
既然如此,那定然是被人叮嘱过,不许往外说的。
真的这么挣钱,又守法,为何要藏着掖着?
况且,嫂子的娘家他也知道,一没大钱,二没权势,谁能故意拉拢他,给他挣钱门道?
穷惯了,猛不丁的看见馅饼在眼前摆着,难免要失去理智。
“你别担心,我明个过去问问,没准从叔公嘴里探听出什么……”
姚蝉点点头。
次日天还没亮,姚蝉就听见院里有响动声,因为昨晚担心着那边的情况,所以她睡得不是那么安稳,爬起来穿好衣服往外走,院内邬易已经换上平时的粗布衣裳,在院外的大石头那敲锄头,好让泥土落下。
见她散着头发,还秀气的打着呵欠,邬易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你要下地?”
“嗯,叔公家去年还开了三亩的荒地,忙不过来,我去帮帮忙,顺带打听一下。”
姚蝉点头,“那你等会,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不用……”
他话还没说完,姚蝉就跑进灶房里了。
新蒸好的馒头还剩好几个,煎了俩鸡蛋,热了下猪头肉,馒头中间切开,夹了煎鸡蛋,猪头肉,几片黄瓜,用这几天采来熬水喝的荷叶包好,递给了他。
“快走快走。”
…………
晌午过后,嫂子来了,以为是她终于要给她那诡异挣钱事的时候,她倒绝口不提了,拉着她笑眯眯说,要带她去看院子,俩人先前说好的,要去看河堤上的房子。
邬易下午本来还要去田里。
但是不放心她们,换了衣服也要去。
徐氏不疑有他,只当是小年轻刚成婚,还在浓情蜜意舍不得分开的时候,只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催他们快些。
天气太热,就不带龙凤胎了。
把孩子送到老院那边让老人照顾,她们几个则是往河堤上去。
今个同去的只有徐氏,没有邬满仓。
邬易在前面赶着马车,递给姚蝉一个眼神,姚蝉会意,开始套话,但是往常爽快的不行的人,今个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如何都不跟他们说实话。
驴车渐渐行驶到河堤。
既然她不提,只好再等等,等她再降低戒备心的时候问起。
河堤上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模样,纤夫拉着绳索,喊着号子,在河滩上挥汗如雨的跋涉着,也有推着太平车的,行迹匆匆,间或不客气的让他们让让路。
河风带着燥热跟腥味飘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闻。
这时候早就已经过了饭点了,姚蝉私心作祟,看新院子时,还特意去原先住址看了一眼,她们走时那个幡子已经摘了,如今换上新的。
她原先那个叫食味居,现在变成了食味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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