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尤其是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更显得轻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话题人物,在他说罢后,人群瞬间安静。
她有点不好意思。
但邬易又坚定的看着她,搞的她进退不得。
后来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站到人群最中间,一时间数不清的赞叹跟羡慕跟潮水一般的涌来。
姚蝉不开心吗?
肯定是开心的。
但是接受这么多人的钦羡目光,她还怪有点不自在。
炮仗声一阵接一阵,县太爷带来的那些人也开始敲锣打鼓了,这一份喜事好像变成了村子里所有人的喜事,姚蝉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没经验。
申沛就不一样了,钻出人群,私下喊姚青河兄弟过来,在他们耳边低语了一阵。
按规矩来说,他们作为家属得给前来报喜的人发喜钱的,大家都被这喜事震晕了,忘了这茬,多亏他这提醒。
姚青山转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手里拿了碎银子,笑呵呵的塞给那些来报喜的人手中。
那些官差见县太爷还在,哪儿好意思收钱,但姚家的人态度坚定,县太爷又是一脸默许的样子,他们只好收下。
他们来报信时,已经到了傍晚,等把第一批客人送走。
这热闹才刚开始呢,县太爷走后,王家的人跟刘家夫妻赶来了,尤其是刘员外,他这人吧,一身铜臭,但又是个极度爱附庸风雅。
以前他碍于邬易是白鹤书院的书生,对他稍稍高看了一眼,但那也只属于高看一眼而已,现在知道他得了解元,好家伙,眼睛就跟见了鸡的黄鼠狼一样。
都冒着亮光了。
今天来祝贺,他还掏出自己压箱子的珍宝来了。
当然,除了这两家,还有吴家,牛二这些被姚蝉救治过得病人家属,以及邬易书院的夫子跟山长都惊动了,他们也是在镇子上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来祝贺的。
青山镇多少年没出过一个解元了。
眼下白鹤书院得了这么个宝贝,那些人还不该来道贺吗?
邬易的恩师是郑夫子,这个得意门生刚下场就得了好名次,他与有荣焉,加上他这次做的文章也送到了山长手上,山长对这个见解不俗的书生也颇为感兴趣。
这次过来也是想劝着他继续参加春末的会试。
这些穿着干净利索的书生长袍的读书人进来后,冲散了院子里的喧嚣,大家对这些穿着干净,神色骄傲的读书人似乎有种天然的畏惧。
见他们来了,生怕给邬易丢人似的,压低声音,拘谨谦卑的朝他们打着招呼。
邬易见到山长跟夫子来了,跟叔公介绍了一下,引着他跟山长他们打招呼。
老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用浅薄的词汇一个劲的感谢他们的付出。
这还不算,客套完后,赶紧喊自己儿媳妇来,让她快些去收拾些好酒好菜,一会好招呼客人。
“不用了……”郑夫子急忙拒绝。
但是他哪儿能制止的欣喜若狂的家属呢。
邬易示意满仓大哥先带叔公去里屋招呼下本家亲戚。
他看得出来,山长是有事要跟自己谈。
果然,等人都支走后,纪山长开门见山,询问他下一步打算如何。
“算时间,你已经耽搁了不短时间了,听你夫子说,这次下场也只是想积累下经验,但是结果你也看见了,你天赋极高,要是有我,有你夫子在旁提点些许时日,没准还能拿个会员,你意下如何?”
时间已经很紧了。
这次恩科,好些书生在参加过乡试后,没有返乡,继续温习冲会试。
而据他所知,这小子回来后,整日就惦记着那些商贾之道,浪费了大好光阴。
邬易低头,暂时没吭声。
郑夫子看着自己的爱徒,简直是要操碎了一颗心。
山长之所以是山长,没点真才实学可不行,他平时里低调,看似没点正行,但旁人不知,每到逢年过节,山长都会收到好些宫里送来的贺礼。
而且他也不止一次看见有高官来拜访他老人家。
这样的人物,能主动开口说提点他,那真的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他又是咳嗽,又是挤眉弄眼的,就差按着他脑袋让他同意了。
但是这小子低头沉吟了片刻,只是说,让他再稍稍考虑一下。
郑夫子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气晕过去。
这节骨眼上,姚蝉也凑过来了,刚刚她在招呼着客人,后来还是叔公过来,交代她泡些她新弄的八宝茶还是啥玩意的,招呼下贵人。
纪山长刚开始还保持着仙风道骨的形象。
在看见姚蝉后,表面的镇定破功。
他挑起眉头,半是惊喜,半是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见来人是他,姚蝉也少了些拘束紧张之感,“原来是您啊……”
可能是要维护邬易的面子,她态度少不得要好上一些,“看您这话说的,这是我家,我不在这,还能去哪?”
“是啊……人家自个的家,你这话问的多余了些了吧……”
俩人话没说完,中间插进一道苍老,却饱含笑意的声音。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好些日子没露面的乔家老太爷,拄着拐杖,稳稳当当的跨入到小院子。
他估计也没想到在这种村子里,还能有这么精致考究的小院儿,进来后四下打量了好几眼,眼眸里依稀带着几分赞许。
县太爷见到乔家老爷子,激动的直打嗝。
今天是啥好日子啊,咋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扎堆到这了呢。
他结结巴巴的跟人请安。
而邬族长,在自己儿子跟儿媳的解释下,知道这个大官是谁后,呼吸都漏了一拍。
“那,刚刚交代下去的那几道菜不行了,招呼不了贵客了,快,快去镇子上,去王家酒楼打包些好菜来,我掏钱给你们……”
一开始县太爷,纪山长的到来,他就已经觉得祖坟上冒青烟了。
但眼下,一个三品大官,一个时常在陛下跟前伺候的贵人都来了,他还怎么淡定的了?
徐氏见公爹乱的六神无主,虽自己心也跳的直突突,但还是劝着他,“爹,这会儿去也赶不上了,再说,那王家酒楼大师傅手艺再好,能比得过姚蝉?
一会她那收拾出来了,让她提点着我,整几个好菜行了,那些读书人清高,看不上咱们巴结的行为……”
“对,对!”邬族长连连点头。
“咱们稳住,稳住,不能给邬易那小子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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