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古稀的老头,这会像个孩子一般,手舞足蹈,朝姚蝉大叫,疼了,疼了!
姚蝉扭头,是先前的药效散了,真实的感触可以回馈了吗?
她挣脱了束缚,大步上前,依着法子检查了下,真的疼了!
这证明,她初次判断的阑尾炎可能是错误的,也真的有可能是急性胆囊炎!
但是!
这里疼,为何右下腹部也疼呢?
这不科学,也不合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
她的视线,在少年身躯上游走。
如果是胆囊问题,那,会不会是胆囊穿孔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胆汁留入腹腔,顺着右边的腹腔流到右下腹,有可能是局部有胆汁,刺激了腹膜。
先前的疑惑,此时尽数瓦解。
对,是这个原因了!
可是,姚蝉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电光火石间,考虑到这个后果时,她后背瞬间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太荒唐了吧?”
怎么在这个时节,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现这种问题?
柳老大夫看着她比哭还难看到的面容,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很棘手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察不出原因,而人家探查出了,这是丢人的行为,相反,他十分钦佩这小姑娘,只靠着双手,就能判断出内脏内的问题,这是多么让人瞠目结舌啊。
姚蝉点点头,胆囊穿孔,这属于极其严重的外科急腹症了,药物不能缓解,“必须开腹进去,把穿孔的胆囊切掉,同时要冲洗赶紧腹腔,才有可能缓解疼痛。”
“你是说,切开肚子,冲,冲洗?在人的肚子里冲洗?”
“噗通!”
一道重物落地声传来。
李二夫人气急,这节骨眼上,谁还来添乱了?
扭头一看,两张熟悉的面容跃入眼帘。
“哥,嫂子……”
他们竟然来了,对啊,她当时接到消息的时候,让人传话给娘家报备的,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秦松康一脸惊慌,将昏倒的妻子扶起,交给同行的下人后,健步冲到前面,看着此时已经快要是死人脸一般的儿子,强压着悲痛,赤红的眸子盯着她道,“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姚蝉点点头。
“如果不这样做,他随时都可能发生感染性休克死掉。”
“那就赶快做!”
那边,秦宗亲娘被婆子掐着人中,也清醒过来了,拨开人群,走到他们跟前,噗通一下跪在姚蝉跟前,“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吧,只要你救活了,我什么都答应,钱,给你大笔的钱好不好?”
“不是钱的事。”
姚蝉想要扶她,但无论如何,都扶不起来她,养尊处优,鬓发上随意一件珠翠,都足够乡下人一辈子嚼头的秦夫人,不管不顾的在地上磕头。
“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真的很大难度,这边没有好的环境,细菌太多,我怕……”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李元硕此时开口,“是在记恨我们先前的所作所为?”
“怎么回事!”
秦松廉阴沉的眸子注视着李家众人,李二夫人心底一个咯噔,急忙要解释,但是李缨雨快言快语,已经把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
堂哥跟大夫们如何判定,下人跟堂哥如何殴打她的亲人,以及方才那毫不掩饰的辱骂,以及居高临下时,立下的狠话。
“五个巴掌?”
他看向了外甥。
这个外甥,以前在定州,没少惹事闯祸,但是李家秦家声名在外,大家都包庇而已,现在,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出来。”
他指着惴惴不安的李元勤。
李二夫人意识到什么,扑在大哥身前,抓着他袖子,不敢置信道,“哥,你疯了不成?那是你亲外甥,你为了个江湖骗子,真的要让你外甥颜面扫地才行?”
打巴掌?
为了赔罪,给那个下贱的乡下人,打自己巴掌?!
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吧!
巴掌事小,但是打了之后,儿子要如何在众人面前抬头,要如何能弥补心头的创伤?
“婉娘,那是你亲侄子!颜面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男人劈头盖脸的责骂,让原先痛哭吵闹的女人,瞬间止住了哭泣。
是啊,一个是外甥,一个是儿子,一个是颜面,一个是性命!
如何取舍,如何兼顾?
都是她,都是那个女人!她心底疯狂的咒骂着姚蝉。
“你动手,不要让我动手。”他侧过脸,不再看那张呆愣的面容,狠下心肠。
李元勤视线一一转移,但是大家都不敢直视他的哀求,就连娘都侧过了头。
“舅舅,我自己来。”
他咬牙,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又看了看姚蝉,希望她能说出几句话来,但那人,竟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冷笑之后,男人还是扇向自己的脸。
清脆的声音响起,李二夫人哭声更大。
五个巴掌打完后,李元勤眼睛通红,捂着脸夺门而出。
李二夫人恨恨的瞪了姚蝉一眼,飞速追了出去。
“现在,可以救人了吧。”
姚蝉看着对面的儒雅的男人,心中止不住的叹息,果然,玩弄手段的话,谁能比得过他?看似是一场替她出头的戏,但却在步步紧逼着自己。
现在,真正骑虎难下的,是她才对吧!
胆囊穿孔,胆囊穿孔,这种只破了一点点小孔,就算是ct机器来扫描,都会有极大的可能性漏掉,何况是肉眼呢?
这么难,她怎么才能把人救回来?
第一次,她希望自己的判断失误了,跟阎王爷抢命,只希望她这次,运气可以好点吧。
姚蝉苦笑一下,成败与否,只能打开腹部看个究竟了。
病患的症状逐渐严重起来,摸着他肚子绷得紧紧地,情况已经危急起来。
“我需要帮手,谁来?”
这场手术是个硬仗,她自己绝对不行,在她说完,秦松廉上前一步,焦急喊着他可以,不止是他,就连孩子母亲都自告奋勇,迫切的希望姚蝉可以选择她。
“你们不行。”想都没想否决了二人。
不理会俩人不安神色,环顾了下在场的几个大夫,被她视线盯上,大夫们不自然的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姚蝉苦笑,给她当帮手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啊。
在他们眼底必输的手术,真的应承了当成她同伙,事后岂不是要一起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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