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皱眉吧嗒吧嗒嘴，琢磨着这老者话里的意味。听得出来，像自己之前碰到过的那些什么妖怪司马，妖怪刺史，妖怪将军等，但凡是妖孽假扮成人，忝居庙堂的......那都是群垃圾，根本拿不到桌面上！与金头虎欧阳忠，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和概念，还特意强调，妖孽不值一提，真正厉害的，乃是人！

那岂不是说，这金头虎并非是妖孽所属，和自己一样，也是爹生娘养的。可是方才，自己和那家伙过招的时候，眼珠子都给挑破了，人家照样能恢复，而且.....承影箭都废了六七支，依旧没能刺穿他的脑髓，这是人类应该有的特质吗？

除了他以外，自己接触过的人类高手就是陆公寿了，可是老人家已经死了，他生前有多厉害这谁也不知道，另外.....那个传说中的，和陆公寿平起平坐的高人马老爷子，也没见过面，现在是死是活都还是个问号！

“老前辈，晚辈初入江湖，历练太浅，对很多事不了解，这一路走将过来，说实话，除了您以外，我并未见过什么人类的高手，倒是.....江湖上的各门各派被妖孽们几乎斩尽杀绝，我在潞阳的时候，还亲眼见过一个妖魔，直接屠戮整个门派的惨剧，”小雨说道。

这他娘的要是没有和妖孽“基因重组”，打死小雨，小雨也不信！

“嘶！”此话一出，让小雨颇为震撼，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中。

自从自己出道以来，他所见到的，经历的，全部都是妖害人，人类在妖孽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纵然江湖上有仁人志士，像是司马阳，青阳七子这类的，在妖孽面前也是孱弱无力。

小雨初入江湖这几个月，几乎没见过人类中有什么高手存在，唯一觉得像是高手的疯道人，他到底是人，还是神仙，或者是妖怪，这都不好说......

这家伙把一个被掏了心的人给救活了，那人跟没事人一样，皮肤又重新长好，能吃能喝，这是人能做到的？别说人，怕是妖怪也不行吧，所以.....小雨一直怀疑他是神仙。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鬼灵芝初诞之日，那潞阳城里络绎不绝的来了多少江湖高手啊，其中不乏白发苍苍，逼格满满之辈，直接让人家妖魔像是吃“果冻”一样的给“秃噜”了皮，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在天策府中，像张景箓这样杰出的人才，前朝的探花郎，五品的月妖狱的管理者，也向妖魔妥协，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弄个大章鱼之体以招摇过市。

“哼！”老头嘴角一撇，微微冷笑道：“你遇见的，呵呵！你自己也说了，那都是群妖孽假扮成人类在那混事儿的，那都是群垃圾，根本拿不到桌面上，这世界上真正厉害的，永远不可能是妖！而是人！”

可是.....神仙为啥每次还要去太岳山牛角楼去拉牛粪呢？小雨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疯道人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转移的？而且，还弄来了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村民们”，热心肠的去招待那群虫僵士兵。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接着，这老头打开了话匣，跟小雨讲述了一番天策府中的猫腻，当然，还是先从这天策府是咋回事儿？为何而设置的机构讲起。

这里面好多内容，不管是小雨已经知道了的，还是不知道的情节，他都满目惊奇的认真聆听，表情极为单纯，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一样......

“老前辈，晚辈肉眼凡胎，见识短，说实话.....真没看出来那金头虎欧阳忠是人类，还有名有姓的，他会不会是和妖孽结合成的半妖？”小雨好奇的问道。

“咳！”老者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小雨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道：“这自古以来，普天之下，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啊！原本，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这每一代的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责任，匡扶正义，除妖降魔。妖孽这东西，乃是世间的物件吸收了天地精华所至，你不可能把它们斩尽杀绝，但总能维持住一个平衡，那就是邪不胜正，纵然有厉害的家伙出来作妖，也总会在那个时间段里有相应的高人将其铲除，这是他们的使命，可是偏偏......有一群王八蛋，将近300年来，一件人事儿没干，给今天的惨剧埋下了祸根！”

“哦？”小雨唏嘘咂舌，一脸惊讶，他的这话里，信息量好大！

老者意味深长看着小雨，说道：“就是前朝的天策府，这群乌龟王八蛋坏透了，养妖不杀妖，像是割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的把妖孽关进妖牢中养着，然后以他们的妖元，修炼自己.....着实逆天而行，然而现在可好，前朝一亡，妖狱失控，更被坏人利用，酿成了今天到处是妖，四下作恶的混乱局面！杀都杀不过来！”

“天策府？妖狱！”小雨瞠目结舌，感到很不可思议，没想到.....老人家口中所谓的王八蛋，竟然指的就是天策府那帮人。

见小雨一脸错愕茫然的样子，这老头微微叹了口气：“后生啊，我见你是个可塑之才，前途无量，咱爷俩也挺投缘，我就不妨给你讲讲这里面的事儿......”

一些小雨已经知道了的东西暂且不说，单讲其他隐晦阴谋的地方，则是听得他灵魂震撼，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这个神秘老头的说法，天生阴阳，有正有邪，这是自然之理，人有好坏，妖亦有好坏。好的妖隐藏在深山老林里，潜心修行，不干扰人世，而心术不正之辈，则出来作妖，祸乱人间。

天地造化是一个平衡，每一代的人类中，都有修行的高手，把这些出来为祸的妖孽们消灭，一批接着一批，一代接着一代，纵然有此消彼长之时，但总体量上，终归是邪不胜正，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维持着人间的太平。

但前朝的贞观天子，网罗人才，组建天策府，在全国各地兴建妖狱，铲除天下所有的妖类，力求乾坤一整，再无妖邪，人间永享太平。

或许他的初衷是好的，能除掉的妖，尽量除掉，除不掉的妖，就给封印起来，不管它是惹人还是没惹人的，也不管它是善妖还是恶妖，统统诛灭擒拿！让天地一片清朗，再无妖孽邪晦之说。

这一开始的几代，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大唐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几十年没听说过乱力怪神之事，贞观天子亦是将疆域扩大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被尊为天可汗！后面的玄宗皇帝，更是将大唐的事业推向了巅峰，开创了开元盛世，华夏盛极一时。

但很多事盛极必衰，满则溢，盈则亏，你抓的妖越多，天地产生的妖孽也会越多.....当把“阳”推向一个极致的时候，“阴”也会更加积极的涌现，好与之对抗！这是最简单的易经之理。一时间，一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古怪妖孽也纷纷涌现，然后天策府继续抓，物尽其极，力求把妖孽存在的数量，降到最低！

他们这么卖力，江湖上的门派也就没事儿干了，变得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慢慢的，也就从原本名门正派的宗师们，朝着江湖骗子的方向过渡了.....

这就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而且渐渐的，天策府也不再是以前的天策府了。其核心层的心思，亦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想方设法的诛妖，变成了养妖，用妖孽们的妖元修炼，锻造法器，然后人类之间再争强斗狠！

一时间，一些具有特殊属性的妖孽，反而成了“宝贝”，被关进妖牢里好好的养着，甚至拿一些俘虏和死刑犯直接去喂养.....

如此这般，妖狱是建造了一所又一所，里面的关押的妖孽也是越来越多，种类也是愈发的奇特，有好多罕见的老妖，本来并不坏，硬是给逼成凶神恶煞了！政局稳定尚好，一旦天下大乱，朝纲失控，心术不正的宵小之辈各有心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黄巢之乱后，不但疆土分裂，节度使藩镇各自为王，就连天策府这个机构，也被分割成了好多块，各效忠各自的主子，从中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前辈，这博王的手下，为何如此厉害？实不相瞒，这梁国和晋国的官员以及武将，我也接触过一二，其中不乏实力强悍之辈，他们好多都是妖孽假扮成人类，挂羊头卖狗肉忝居庙堂的，然像这欧阳忠这么逆天的，还是头一次见......”小雨唏嘘震撼道。

300年里，一件人事儿没干？这指的是谁？还是前朝遗留下来的？

“老前辈，您.....指的这群王八蛋，是什么人呢？”小雨好奇的问。

“哼！”老头一脸不屑，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那都是群垃圾，垃圾碰见了垃圾，垃圾杀垃圾，草包杀草包！咳....后生啊，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江湖上鱼龙混杂，有真本事的人从来不搞什么江湖门派之说，只有一群沽名钓誉的宵小之辈拉帮结派，以什么真人上人自居，止增笑耳！除一些小妖小鬼尚可，碰见了真正厉害的，直接被灭门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