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有用?”
刘岩此刻明白了阎霞的意思,摸索着掏出集邮册,将那枚价值两天生命时间的邮票取出。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邮票图画中的茉莉花田突然燃起了火光,丝丝缕缕的茉莉花香弥漫开来。
吸……
刘岩仰头用力深吸一口气,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片刻之后,刘岩昏沉的大脑变得一片清明,目光也变得明亮起来。
只是手中的这枚邮票,其上的茉莉花田图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枚空白的邮票。
呼……
长出一口气,刘岩小心翼翼的收起空白邮票,起身后舒展了一下筋骨。
那种背后有人的感觉还在,但莫名的睡意已经不能影响到他了,起码在邮票的效果消失之前是这样的。
“出发!”
距离目标已经可以说是近在咫尺,刘岩骑上凤凰牌自行车再次出发,手机灯光照射着前进的道路,黑夜下两旁的树木随风舞动,其间好像隐藏着什么。
刘岩尽量目不斜视,一心只在赶路送信上面。
“……”
半个小时后,刘岩终于根据手机导航找到了收信人所在的下洼村。
这是个显得格外宁静的小村庄,刘岩停顿一下,从小挎包里拿出了那封信件。
信件上没有确切的门牌号什么的,但阎霞说这是正常情况,甚至有时候连地址都模糊,只能靠邮差独自去寻找。
这次起码有详细的地址,接下来刘岩不用耗费本就不多的脑细胞,手中的信件自会指引他走向目标。
平平无奇的信件离开小挎包,片刻后微微颤抖起来,刘岩能明显感觉到信件在往某个方向拖拽,他赶忙踩动踏板骑车寻向那边。
遇到没路的地方,刘岩扭动车把拐弯绕路,他不可能去骑车撞墙。
“……”
弯弯绕绕的,十几分钟后刘岩骑车来到了下洼村的另一边,这里的村庄房屋稀疏起来,再往前走就是田地了。
可是到了这里,刘岩手中的信件还是没有停止颤抖的意思,反而颤抖的更加激烈。
“这里没有人家了啊!”
短暂的停留,刘岩拿着信件换了几个方向,发现信件指向的方向并没有出错。
无奈之下,刘岩只好跟随信件的指引再次骑车前行。
咯咯噔噔……
田间的道路崎岖不平,刘岩突然看到前方的路边出现了昏黄的灯光,离近之后定睛一看,竟是一间在当下大多数农村中都近乎绝迹的土胚房。
土胚搭建的院墙上长着些许杂草,院墙中间木门的两侧还贴着今年的对联,挂在门口的老式灯泡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
手中信件在这时停止了颤抖,刘岩明白自己终于找到了收信人的住所,他用力踩动自行车的踏板,就要结束这场漫长的送信之路。
然而就在这时,刘岩耳边响起一声略感熟悉的辱骂声。
“龟孙儿……”
刘岩心中一惊,昏沉的睡意再次犹如潮水般袭来,身体一歪连人带车扎进了路边的田地里。
砰!
躺在绿油油的麦田之中,刘岩迷瞪着眼睛仰望黑暗的夜空,此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黑暗是此时的主旋律。
呼……呼……
睡意汹涌,刘岩几次挣扎着想要起身都无功而返,恍惚间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影在面前晃悠,头顶被鲜血浸染的黄毛是那样的刺眼。
“是你……”
刘岩明白了,是昨晚死在他面前的黄毛在阻拦他。
……
“呵!”
苦笑一声,刘岩断断续续的说道:“咱们都是短命的难兄难弟,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龟孙儿……”
“说真的,我也不想你被车……”
“龟孙儿……”
“你就不能换句……”
“龟孙儿……”
“……”
这黄毛明显无法交流,但是刘岩并没有停下断断续续的话语,他用这种行为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同时刘岩还在思索解决办法,他能感觉到黄毛无法伤害自己,但却能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
如果此时睡去,可能在睡梦中就因为耗尽生命时间而亡,又或者是超过了送信时间,被扣除大量的生命时间直接死亡。
总得来说,被撞死的黄毛死了还要拉刘岩来垫背。
刘岩当然不答应,但此时已经没了邮票帮助的他能怎么办?
刘岩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尽量维持自己清醒的意识,待到因骑行而消耗的体力恢复过来后,顶着黄毛的压力踉踉跄跄的从地里爬起。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中,刘岩紧抓着还未送达的信件几步一停……一步一停的,缓慢的靠近着土胚房。
“龟孙儿……”
黄毛的辱骂声回荡在耳边,刘岩置若罔闻的继续前行,最终耗费十几分钟才走完这短短的几十米距离。
砰!
身体扑在古旧粗糙的木门上,刘岩抬起重若山峰的手臂敲响了木门。
砰砰砰!
三响过后,刘岩的手臂垂落下去,身体再一次被黄毛压垮,倒在地上,眼皮因睡意而闭合。
刘岩暂时没有睡去,模糊间他好像听到了院内开门声,老人的咳嗽声和虚弱的问询声。
“咳咳咳,谁啊?”
……
老人通常觉少,已经九十多岁的许秀梅老人更是如此,今天半夜就醒了过来。
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坚持留守在老屋中的许秀梅老人换上新衣,扫净屋内院中的尘土,将不多的积蓄摆放到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最后坐在土坑上看着一把残破的军号出了神。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许秀梅老人利落的起身走出屋子去开门,但为什么床边坐着的人影还在?
咔咔……
打开院门,许秀梅老人看到了一个头戴解放帽的模糊脸青年躺在门前,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手中紧抓着一封信。
“你的信,送到了!”
许秀梅老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她没有犹豫的接过信封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张被烈火烧掉一角的老旧灰白照片。
照片上略显模糊的画面,是一个手持军号仰头吹奏的军装男人,虽然男人只有侧脸露出,但许秀梅老人还是认出了这就是她等待一生的那个人。
“保山……”
什么模糊了岁月的眼眸?
恍惚间照片中的男人扭正面容,微笑着走出照片,站在了许秀梅老人的面前。
“秀梅。”
模样相隔半个世纪的人四目相对,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分离的那一天。
但她已经垂垂老矣,而他还是那时的模样。
……
山河破碎,家国飘零。
李保山告别刚刚怀孕的妻子,毅然踏上了难测的路途,只有一句等我回来留在许秀梅耳边。
为此,她足足等了七十多年。
其中艰苦无人可以感同身受,所幸她最终还是等到了迟来的回归。
“秀梅……”
李保山为妻子擦净了眼角的泪水,也擦去了岁月留在妻子身上的印痕,许秀梅变回了两人离别之时的模样。
而这次,两人将不再分离。
“龟孙儿……”
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李保山微笑的面容瞬间僵硬。
“秀梅,你再等我片刻。”
“嗯。”
李保山拍拍妻子的手臂,走出院门将院门关闭,随后外面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惨呼声。
“啊……龟……啊……孙……啊!”
片刻后院门重新打开,脸上重新露出微笑的李保山走回院落,张开双臂和许秀梅拥抱在了一起。
星星点点的光芒飘出,相逢的两人逐渐虚无。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李保山突然扭头看向扶墙站起的刘岩,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
“不可思议!”
刘岩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怔神许久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院中的地面。
一个被拆开的信封,一个虚幻而又残破的军号。
“诡念遗留下来的东西,可以用空白邮票来装。”
刘岩取出那张空白的邮票,将其轻放在虚幻的军号上。
白光闪过,军号消失。
邮票缓缓飘落,刘岩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图画。
模糊的战场背景,一个面容模糊的军装人影将要吹响军号,身后是数不胜数的无畏战士。
邮票的左下角出现了数字零,右下角出现了数字一。
这张邮票不能吸收,使用之时还得消耗一天的生命时间。
刘岩将邮票放入集邮册,又捡起了地上的信封。
“信封有用,别忘了回收。”
白光闪过,信封变成了一枚有着白色光球图画的邮票,左下角有着一个白色的数字三,右下角却没有红色数字。
这是一枚只能吸收的邮票,也是刘岩紧缺的邮票。
将邮票放在手中,其中的白色光球飘出融进了掌心,浮现而出的生命时间增加了七十二小时。
呼……
刘岩长出一口气,收起手中的空白邮票后轻轻合上院门,走向了不远处倒在田地里的凤凰牌自行车。
扶起自行车,刘岩抬头望向了东边天际。
那里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叮铃!
这时自行车的车铃响起,刘岩耳边传来了阎霞那强势的声音:“恭喜恭喜,恭喜你顺利完成了第一单送信任务,现在你可以回来休息了。”
“回去吗?”
想到阎霞之前的介绍、想到阎霞的诱人红唇、想到阎霞的雪白美腿……刘岩抿了抿嘴,在老色批本能的驱使下跨上自行车拨响了锈蚀的车铃。
叮铃……
清脆的铃声久久未落,刘岩周围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灵同小巷。
灵同小巷十八号,此时门口已经树立起了一块黑木牌子,上面用白色的娟秀字体写着:天海市烽火驿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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