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枝怎么说,也是相府里十几年的夫人,虽然是妾氏,做得比大夫人还体面。后来就算相府没了,她有钱傍身,也从没向谁服软过。
现在被亲弟弟命人架了出来,柳云枝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是要看弟弟脸上才能活日子存在。
可是,儿子死了,做为舅舅,一直无动于衷,想到这,柳云枝就咽不下这口气。
“没事,我还有宅子,我柳云枝还没到要舔你们的脸过日子。”她准备回去,自己找儿子的尸首,总是要让她入土为安。
人还没走出柳家三米远,被人顺着墙头,兜头泼了一桶冷水。
“谁!”柳云枝顺头往下滴水,被冷水激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她猛地抬头往墙上看,只看到一点粉色衣角。
墙内有碎碎的小声嘀咕,“没被发现吧?”
“没有,奴婢动作很快的。”
柳云枝悲哀地闭上眼睛,这声音,就算是死也能听得出,是她的好侄女柳琼瑶。
曾经,只要有机会,柳琼瑶就要跟在自己的柔儿身后,对她这个姑母也是嘘寒问暖,好不贴心。
现在,三九还没出,正是岁寒冬季最冷的几天,柳琼瑶竟然对她这个亲姑母泼冷水。
要是从前问她,平生最讨厌,最恨谁!
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陆贞贞,是她,搅坏了自己美好的生活。
可现在,她最恼恨的,反倒是自己的亲弟弟一家,“没有人性,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哆嗦着身子,几乎是用最后一口毅力撑回了自己的小院。她一个人坐在房中发了一阵子呆,随后起身,到了灶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
日子转眼又过了三天。
陆贞贞躺在窗前贵妃椅上看医书,好似只有这样晦涩难懂的书籍才能让她平心静气。
素锦整日抱着小笸箩,绣完喜盖,绣枕套,绣完嫁衣纳喜鞋。陆贞贞出嫁要准备的一切嫁妆,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全是素锦来做的。
陆贞贞叫她不用忙活了,她就说,闲着也是闲着,就算再不想嫁,该少的一样不能缺,回头让人笑话。
陆贞贞随她,掐算着日子,只剩下一个月了。金银细软她早就收拾好了,再有十天,还没有消息传来,她就要离开这里。
红绸忽然闯了进来,“县主,奴婢有大事向您汇报。”
陆贞贞猛地起身,手里的书都掉落到了地上,“可是琰那边来消息了?”
红绸从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听到陆贞贞问的话,兴奋的脸上忽然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
“是柳家那边来的消息。”
陆贞贞拾起地上的医书,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柳骁鹤家吗?”
“是,柳家昨夜大火,加上昨晚北风刮的厉害,火从后院起的,着了整整一夜,到天明方才救下来,柳家夫人和柳大小姐皆没救出来,柳骁鹤因为喝多了,睡在姨娘处,竟也被这场火波及,死了。”
陆贞贞坐起,“都死了?葛新呢?”
“葛大人半夜要练丹,火起时就出府了,柳家现在就只剩下大少爷主事,不过纵火人已经抓到了。”
陆贞贞放下医书,拿起小几上的银耳莲子羹尝了一口,“是柳云枝!”
“县主神了,您是怎么猜到的?”
陆贞贞轻笑,从她安排葛新住到将军府,这个局就已经排好了,不然她为什么要抹黑自己捏出来的丸子有毒。
“这个,你想不通就算了,如今柳家只剩下一纨绔独撑柳家门面,要不了多久,才风光没多久的柳家就会没落下去,已经不足为惧了。”
她只与柳云枝有仇,会害到柳家三口丧命于火海,那是他们之间的因果,她陆贞贞不会因此坐卧难宁。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除掉柳云枝,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从前不敢杀司徒栾,是在等琰的消息,她怕轻意动手,朝局动荡,群雄四起纷争,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尤其是内有杜篙,此子狼子野心,怕是皇上一死,最先想坐上皇位的就是他了。
现在不同了,柳骁鹤掌管京都巡防营十万大军,他是杜篙的第一走狗,此人一死,杜篙直接断了一臂。
陆贞贞心下欢喜,她对红绸道:“给葛新递信,这一次提供完丹药,无量仙师的这个人,可以消失了。”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葛新一个脱离杜篙桎梏的机会,不然,柳家出事,他就要去杜篙府上,到时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红绸有些怕,“县主这是要提前动手了?”
陆贞贞在房中犹豫,“迟迟收不到琰的消息,我想了诸多原由,最大的可能因素就是缺乏真正的起兵目的。”
杜篙再专权,皇上还在,他也只是捞一点银子,买卖一些官职,如果他想篡权夺位?
“我相信琰,他一定会成功的。那就让我在这边,助他一臂之力!”
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是百姓祈祷丰收之年,除了剃龙头,吃龙食,百姓还会在自家门前用草木灰画个若干个圈圈,谓之“做囤根脚”,意在这一年能五谷丰登。
皇帝也会在这一天亲自下地耕田,用自己的真龙天子身份为百姓祈祷,这一年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司徒栾却是象征性的摸了摸锄头,感觉全身都没力气。
他知道,这和自己纵欲过度有关系,但是服下仙丹,这些不舒服都会消失。
他问杜篙,“今日仙师的丹药可送来了?”
杜篙拿来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就一颗赤红色药丸,“已经炼制好了。”
司徒栾看了一眼,很是不满,“怎么这一次,只有一颗?”
他现在根本离不开这“血红丸”了,之前每三日一颗,但他想每日都可以服用。
喜顺公公已经端来了送服仙丹的茶水,司徒栾想都没想就咽了下去。
杜篙在这一旁将锄头递给皇帝,春耕,帝君与百姓共祈祷的寓意还是不能落下的。
“血红丸里,有一味药,不太好寻,所以这一次只出了一颗。但是皇上放心,臣已经加大人手,到更远的城镇去收了,只要这味药收到,提供一阵子的仙丹没有问题。”
司徒栾接过锄头,在御书房内开垦出来的两米见方天地上凿了一下。
“什么药,是宫中都寻不到的?叫地方官员上贡啊!”
杜篙为难,“这药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收!老臣能办理好,请皇上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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