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莲眯狠了眼睛,“你想死吗?”
申佳音笑了一声,“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怕什么!我就是想知道,那日,真正的幕后凶手,是淑妃,对与不对?”
张金莲不会蠢到说实话,但她沉默没出声,也算是间接的默认了。
申佳音的笑声更大了,“哈哈哈!”她的笑声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甘心,四下扩散在狭小逼仄的房间中,听起来有些瘆人。
张金莲没有多少耐心,喝斥一声,“既然知道自己是鱼肉,就老实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时间有限。”
申佳音只想苟且地活着,活到再见三个儿子一眼,亲自对他们说一声,是娘不对,不该替你们肖想太多,最后得不偿失,失去所有。
她将一切错误都归在了自身,可心中却是恨的。
她恨淑妃的跋扈,害死侄女。她恨陆贞贞的阴毒,什么都不做,一步步引她步入深渊。如今,她虽苟延残喘命在旦夕,不能拿她们如何了,却可以利用别人来替她报仇啊!
所以,她的笑声里,还夹杂着一丝得意!
“可以,我告诉你她是谁,但你要向我发誓,我说出来这人后,你立即离开,不伤害我。”
张金莲眯着眼睛,好脾气地问她,“如何发誓?”
“你就发誓,如伤害申佳音,今生再没子嗣。”
张金莲听完,气得胸膛起伏不平,这个恶毒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讽刺自己,好,如了她的意又如何。
她举起三根手指向天,信誓旦旦道:“如我做出伤害申佳音的事情,让我这辈子再生不出子嗣。”
她极其配合地发了毒誓,反让申佳音愣住了。
“你竟然答应了?”
“现在,赶快说,那个想出恶毒法子害淑妃娘娘的人是谁?”就算是不能拿这人如何了,她也要知道。谁敢与她国公府为敌,她要那人碎尸万段。
申佳音只吐出三个字,“陆贞贞!”
张金莲猪腰子一样的脸上诡异的扭曲了一下,她道:“这个小贱人,没有弄死她,她竟然像见不得光的跳蚤,哪里都有她蹦跶。”
她骂完这句话,再次上前,捏住申佳音的嘴巴,就将药丸塞了进去。
申佳音猝不及防被掐喉喂了毒药,一脸惊恐地看着张氏,她一边咳一边质问。
“张金莲,你违背誓言,你就不怕报应?”
张金莲拿了帕子,嫌恶地擦着踫过申佳音的手,一边细细的擦拭一边不屑地道:“报应又如何,生不出子嗣又如何?我是国公夫人,我想抱个养一个儿子到膝下,不知多少旁支的杜家人,上赶子给我送来。”
她擦完手,将手中绢丝无绣样的白绸帕子重重的抛到申佳音脸上,嫌恶的不行。
“我既然不惜亲自动手,就势必要你死。我怎么可能对害我女儿的凶手留情。”何况这个凶手还被自己的男人觊觎。
一想到杜篙在净房一边沐浴,一边哼唱小曲的样子,她就恶心的不打一处来。
张金莲最后多一句话都懒得理再讲,直接离开。
申佳音不想死,她哭喊着沙哑出声,不知是不是精神作用,只觉得腹部慢慢如火在灼烧,似在慢慢体会肠穿肚烂的痛苦。
一颗小脑袋探头进来,见她难受,几步蹿到床前,“世子妃,你没事吧!”
申佳音眼底一片赤红,她无力的扒拉住春杏,先前的挣扎让她手上的绷带都散开了,露出里面焦黑如鸡爪的手骨。
“药,陆贞贞给我留下的药。”
春杏迟疑,“那位小姐不是说每三日才能用一瓶吗?提前吃完,您疼了怎么办?”申佳音起身一下子撞翻春杏。
为什么跟她来的,是一个这么蠢笨的丫头,她的声音越来越哑,隐隐有血往外流,“我死了,还留着那些药有用吗?”
她因为急,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春杏慌了,慌忙将收起来的玉瓶拿出来,拔掉瓶塞,毛手毛脚的往申佳音嘴里倒。
“那位小姐只说这是只痛的,没说能解毒,世子妃,您觉得好些了吗?”
可能是耽搁的时间有点久,申佳音觉得内脏的灼烧感依旧很强,她不想死,她指着剩下的两瓶,“都给我,拿给我喝了。”
直到么三瓶灵液被她喝下,她才觉得腹部的灼烧感解了,不但痛感消失了,身上的鞭打过的地方还出现了瘙痒感,就像是皮肤在生嫩肉,伤口在愈合。
申佳音很狐疑,撩开衣袖,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此刻竟然在快速结痂。
她唬了一跳,把自己吓得落了衣摆,她看了一眼一脸好奇的春杏,指使道:“你出去,我累了,要睡会。”
躺下后的申佳音久久无法平静,张金莲给她吃下的,定然是剧毒,她想自己死,定是杜篙那个老不死的回去说了什么。
想通关健,对于张氏来害她就说得过去了。然而,陆贞贞留下来的灵液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闭上眼睛,身上的变化越发明显了,她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是陆贞贞的药。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着诡谲,陆贞贞有妖法!
她以为,自己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后续再不用服药,然而她低估了手上的伤带给她的伤害。灵液入体,将杜氏喂的毒药解了,她手上的热毒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先是口干,喝水也解不了。
后嗓子痛了起来,身上鞭打的伤因为没有上药,开始红肿,手上的烫伤也有了化脓的迹象,申佳音觉得,自己才有的好状态,身体渐渐又虚弱了起来。
她呻吟出声,叫着春杏,“春杏,去找大夫,我好难受。”
春杏往门口躲,“奴婢出不去,找不到大夫的。”说着,捂着嘴向外面跑,现在的世子妃太可怕了,一身恶臭,伤口处长出细小的白虫,她怕虫子,看都不敢看一眼。
京都的深秋,就在诡谲的气氛下慢慢过去了。
一场秋雨,将树上最后的那点绿色都带走了,陆贞贞清早出门,身上添了厚厚的外氅,白底绣小飞燕湛蓝色零星缠花的绣鞋踩在水坑里,一点氤氲打湿了鞋面。
天空中还飘有细碎的小雨,蛮秀今日随侍在侧,帮打了一把江南烟雨油纸伞,高高撑在陆贞贞头顶上方。
“县主,今日天气这么不好,您就别出去了。”
“无碍,今天的秋风虽然冷了一点,却是难得的安静。早前就与阎夫人约定了今日,因为这点小事爽约,难免失信于她。”
红绸给蛮秀使眼色,叫她不必劝了,县主哪是一定要去铺子,她是因为门主大婚之日在即,无法安心其它。
也唯有这样略带着一点点伤愁的天气,才能让县主的心情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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