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随着义母安娴长公主被一道迎进正厅,这里虽然一应喜色的东西都被撤下了,却也没有外间那么沉重肃穆的气氛。
申世子妃进来时,脸上还挂着泪,却将一身的阴戾都收敛的很好,很是端雅地给长公主见了礼。
陆贞贞随后也给她见了礼。
安娴长公主这才道,“虽然收到了你这边的消息,但我相信妙珠是好孩子,她走得突然,再没有长辈相送,实属可怜,这就带着贞贞过来,让她替我给妙珠烧点纸钱。”
长公主说话时,陆贞贞一顺不顺地盯着世子妃的眼眸看。世子妃眼中皆是怨毒,还有愤懑的情绪。
她读到的是不需要别人可怜她的女儿,再她还想看更多时,世子妃忽然打量过来,那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让她身上激灵一冷,似被蛇咬了一口。
很不舒服。
只听康王世子妃道:“原想着,外面的流言那么难听,不会有人前来吊唁了,没想到皇姑母如此有心,还来送凤娇最后一程。”
说着,申世子妃落下泪来,“原是天之娇女,掌上明珠捧着长大的,没想到会意外死的这样凄惨,待我拿到这些人的错处,我定让她们百倍、千倍的偿还。”
陆贞贞不知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被人怨恨上了,她给司徒凤娇送纸钱时,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极其明显,然而她回头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素锦在一旁小声道:“县主,你怎么了?”
陆贞贞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替我留意一下,刚刚是谁在一直看我!小心,别被发现了。”
素锦是个激灵的,她跟了陆贞贞久了,别的没学会,心眼越来越多,她帮着递纸钱时,偷偷往后看。忽然,她一缩脖子,像是做了极大的坏事被抓住一般,对陆贞贞道。
“县主,是康王世子妃,刚刚奴婢见她在盯着咱们,那眼神,似要杀人,好可怕。”
陆贞贞送烧纸钱的手一抖,抓过素锦手中的笸箩,把剩余的纸钱都扬进的炭盆里。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她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站起身,从容地拍拂了身上裙摆的褶皱,乖巧地来到长公主身边。
“义母,冥钱都送完了。”
长公主在闭目给司徒凤娇念往生咒,见陆贞贞起来了,收了手上的檀香佛珠,“既然送完了,咱们也不在此多打扰了。”她转而对康王世子妃道:“佳音,我知你的痛苦,这种痛苦我何曾不知晓,但你要记住,路还长着,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申佳音从陆贞贞将那一笸箩的纸钱全倒进炭盆起的那一刻,她脸上的伪装就挂不住了,长公主与她说话,她也只是应付的点了一下头,随后用狠戾的眼神看着陆贞贞。
“荣华县主且留步。”
陆贞贞站在那里,眼神清亮,下巴微扬,半点惧意也无,甚至看到申佳音因她发怒,嘴角还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世子妃,您有事?”
申佳音一向跋扈,在这府里,她也只是对康王这个公爹有着惧意,对待自己的夫君也只是尊敬,还从没有人敢如此对她无礼。
“刚我见你极不耐烦地给我女儿送钱,既然你如此没有诚意,又何必惺惺作态来此处惹我这个伤心的母亲不快。荣华县主,你如此做,可是为了羞辱我?”
安娴长公主眉头蹙了一下,“佳音,你这是什么意思?难怪说,我带着贞贞来送妙珠最后一程,还送出错了?”
申佳音用怨毒的目光,伸出食指点着陆贞贞,“长公主,您不知她刚刚作了什么,她跟本不是诚心来送我儿的,她就是来羞辱我,来看我儿笑话,来讽刺我儿走得多惨的。”
长公主声音中也透出了不悦,“佳音,你要真如此说,姑母我可不高兴了。”
陆贞贞脸上若有若无地呈现出讥笑,偏还能装出无辜地语气道:“义母,纸钱不就是用来烧的吗?一张张的烧,和一下子都烧了有什么区别吗?贞贞是觉得,一张张烧,妙珠姐姐在那边,还要一张张的捡,我一起烧了,她一起捡,不是省事吗?”
申佳音抬手就要给陆贞贞一嘴巴,被陆贞贞巧妙地躲到了长公主身后,避了过去。
长公主怒了,沈佳音当他的面就要打人,太过份了。
“佳音,你够了。小孩子不懂得这些繁文礼节,可以慢慢教,你这样,是把我这个姑母也怨恨上了?”
申佳音一巴掌没打到人,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她极力克制立即撕了陆贞贞的想法,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道:“侄媳不敢。”
安娴长公主冷哼,“哼,枉我平日见你是个知礼数的。念你丧女痛心,这一次我就不放在心上。”她一甩袖子,拉着陆贞贞就道:“我们走。”
这时,世子府的那个管事又来了,他行色匆匆,跑湿了鞋袜,连长公主在都没顾得上,只是平常的打了谦,就对申佳音道。
“世子妃,世子爷那边传来信了,高家愿意迎娶县主过门,走阴亲,县主可以入土为安了。”
康王世子妃听了这个消息只是愣了片刻,眼圈就红了。
陆贞贞却是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高家能做出如此应允,必是求了康王这边的关系救他们高家满门,结阴亲?高夫达获罪斩首那日,倒是可以真正的做阴间夫妻了。
如此一来,高夫达是必死了,只是高家,也绝无不能让他无罪。
长公主也只是愣了片刻,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因着刚才的事情,她心中还有不快,只道,“如此,就恭贺侄媳了。只是走阴亲的这个过程,本宫就不来了。”
结殷勤总觉得阴森诡异,和公主是不会去的。
车上,长公主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陆贞贞,“贞贞,你今日为何如此唐突行事?”
陆贞贞知道,长公主是真心疼她的,所以也不隐瞒,她道:“因为女儿发现,这位康王世子妃对我有着很大的怨毒之意,她似乎――想杀我!”
长公主不愿相信地道:“怎么可能,你与她全无交集,甚至连相处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她为何会对你动这样的心思,莫不是你想多了?”
陆贞贞不想让义母瞎猜,她直言道:“因为妙珠出事前,她曾与我在街头发生过争执,世子妃一定是连带着我也怨毒上了。毕竟她才丧女,行事不合常理,也是有可能的。”
长公主神色凝重起来,“依我对嵘儿和佳音的了解,这对夫妻都是心机深沉的,她们要是真的起了想加害你之心,怕是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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