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许久不过来请安了,一是没那心情,二是忙,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丢下老太太,这人之前再不好,也只是一个无用的老人了,她有钱养着,不过是一间院子两个奴才的事。
见老太太不肯走,她懒得耽搁时间,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里房子太小了,孙女将这套院子卖了,在郊区买了一个带跨院的,祖母的住处有小园子,还有一颗葡萄架,您可以躺在架下养身子,比这边好许多。”
老太太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混着泪半睁地看着陆贞贞,“你没诓骗祖母?”
陆贞贞发现亲情这东西真的很奇妙,虽然她不喜欢陆家人,可这世上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亲人时,她在这人身边,竟然出奇的有耐心。
陆贞贞握住她能动的那只手,用拇指一点点磨蹭着上面长出来的老年斑,祖母的手很温暖,虽然满是褶皱,握在手中,莫名的安抚了她内心渴求亲情的空虚。
此时她心中的寂寞,是别人根本体会不到的。
陆贞贞柔情地安慰着老太太,“祖母,贞贞就算出嫁了,也会带上你,不会将你丢给三婶。”因为三婶眼里只有钱,不会善待她。
“也不会让你去二叔那里。”因为二叔不是你生的,也不会真心待你。
“贞贞有能力养着你,祖母放宽心,养好身子,也出去走走,孙女新买的院子很大,你肯定喜欢。”
老太太眼中含着的那泡眼泪终是包不住落了下来,“贞贞,祖母的好贞贞,从前是祖母对不住你们母女。”
陆贞贞不想听这些了,都过去的事了,多想无意义。
素锦是陆府伺候最久的丫鬟了,从前陆家人是怎么对待县主子,她都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替主子不平。
“县主,你心真善。”
陆贞贞出了后院,看了一眼住的不长的房舍,心中有许多感慨,她喃喃回道:“祖母年轻时一定也没想到,她会从相府的老祖宗落到现今的地步,也许我的晚年也要靠小辈人赏口饭过日子。”
“县主才不会,您心这么善,定会安老到最后,才不会像老太太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呢。”
陆贞贞被她的言论逗笑了,这丫头的话岂不是在说,祖母是坏事做多了,得到了报应?
再搬家就容易得多,能带的不多,三辆马车就装下了,院中的家具通知舅家一声,搬回去就好,新买的宅院一应家具都全,虽不名贵,但她喜欢新宅院里的闲适。
门落锁,将钥匙交给牙行跟来的人,由蛮秀搀扶着上了马车一路向西郊而去,她没有看到一座院门内站着一个妇人,正用着迷茫又痛苦的眼神盯着她们的马车。
妇人盯了一会,手捂着额头,脸色越来越白。
张昀行走过来,虚扶了她一把,“春娘,可是头又疼了?”
“昀行,我刚刚看到一个姑娘,我好像认识她,可我还没看清她的样子,人就上了马车,我想问问,可是,可是……”
可是她该怎么问呢?
张昀行听了也觉得事情重要,春娘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还有哪些亲人,忽然遇到熟悉的人,触动她的记忆,说不定就是她的亲人呢。
他忙出了家门向官道上望,只有一队慢慢淹没在人群的马车,显然是追不上去了。
“你可看清楚那些人是从哪间房子出来的?”
司清秋点了头,指着前院第一家,“就是这所房子。”
张昀行转过去看了门上贴着牙行的封条,“我去牙行打听一下,看看这里曾经住着哪户人家,说不定就能帮您找到亲人了。你先别急。”
司清秋的身子好了之后就落了一个一着急就会头疼的毛病,头疼起来只能躺着,几天都缓不过来。
她手捂着心口,总觉得错过了重要的事,虚弱地央求着,“昀行,一定帮我问到,那姑娘我真的好像认得。”
“好好好,你快进去,我这就跑一趟去打听。”
可惜,惠民署太穷了,根本没有闲钱,那牙行人的嘴紧,说主家让保密,怎么都打听不到房子的前主是谁。
张昀行只能失望地回来告诉司清秋这个消息。司清秋更加后悔,当时她为什么不冲上去拽住那姑娘多问两句,为什么没有胆量去问。
陆贞贞不知道,她其实与母亲相距真的只是咫尺的距离,可她们住在前后街,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最近的距离,还被马车的帘子将她们给隔档了开来。
她家搬的急,当日做的决定当日就搬走了,让所有关注她人的都落得个措手不及。
画琴被监视陆贞贞的人掳走,被人用冷水波了身子才醒,她被关在柴房,睁眼就看到一张年轻又娇俏的脸。
这人她认得,是妙珠县主,她笑了。
“妙珠县主抓我来,是想知道荣华县主的事吧,您大可不必这样劳师动众,关于荣华县主的秘密,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只求县主别对我动刑。”
司徒凤娇挑眉,“背叛主子背叛的这么理所应当?你还真不是一个好奴才。”
画琴冷笑,“她从未真心待过我,我为何要全心回报她,如果不是身不由己,谁愿意当下人。”
司徒凤娇给下人使眼色,“给她松绑吧。”
碧桃忙拦住,“县主不可,这个奴婢会武,奴婢怕她对您不利。”
司徒凤娇笃定地道:“一个觊觎主子男人的奴婢,定是嫉妒死她的主子了,我能帮她达成心愿,她为何要对我不利呢?”
画琴被松了绑,的确什么都没做,只是对自己一身湿黏脏污的衣衫不满,皱了眉头。
“县主既然这么大方肯帮我,怎么也要给我一套衣服吧!”
司徒凤娇嘲讽一笑,“难怪陆贞贞会不喜欢你,好一个胆大的丫头。”她对碧桃道:“给她寻一身衣服换了。”
画琴换了衣服,自满地抬高了下巴,并不把司徒凤娇放在眼里,一但松了绑,屋里的这几人谁也拦不住她。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妙珠县主长得太过普通了,就是出生的好,这样普通的长相,根本不配她的身份。
“县主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司徒凤娇何尝看不出这个丫鬟眼中的轻蔑,不过她可以先当没看到,一个奴婢,不值得她立即如何。
只淡淡地问她,“我要知道陆贞贞茶叶的渠道,她从哪进的货?是哪个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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